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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家共勉: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

与大家共勉: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
与大家共勉: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

与大家共勉: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

去年暑假,我有幸到中国青年报社去实习了三个月,恰好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的办公室与我实习的部门在同一个地方,因此我经常接触到《冰点周刊》的写作团队,与这些冰点的老师们一起接触,让我受益匪浅。、

《冰点周刊》中心多以人物报道见长,就如《冰点周刊》的前任主编杜涌涛的话来说,“人物报道是本报的长项,从五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每个时代的重大典型都能看到本报的身影。”

偶尔之中,听老师介绍杜涌涛老师曾经在冰点和周刊座谈会上说起过“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细细品读之后,犹如春风化雨,心中顿然开阔许多。因此先特将杜涌涛老师的“写好人物的十四点提示”分享给大家,希望喜欢写人物报道或者想学些人物报道的朋友能够有用。

一是写人物就是写个性。

这还是针对典型人物而言。怎么让人物回到人物本身,不再承载人物本身以外的东西。

为什么要写这个人?我以为之所以写这个人,往往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某种个性吸引我们,成功也罢,失败也罢,或者这个人做出某种非同寻常的事也罢,都和这个人的个性有关。一个人一生做很多的事情,而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走向的事并不是很多,记者在采访中并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很多事情我们采访到了,哪些事情能进入我们文中,大有讲究。我我认为一个人在重大关口所作出的选择最能体现这个人的个性。就拿一些创业英雄来说,之所以做成功,恰恰是这个人的个性决定的,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个性在起作用。

我们现在写作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只把他的业绩写出来,采访到很多故事,但找不到这个故事和这个人的个性有何关联。我们不是在表现个性,而是在罗列事迹。

二是人物要突出人物的某个侧面。

这和第一个问题还是有关联的。每人的性格都很复杂,有矛盾。每个人都有一个很朴素的底色。在有限的篇幅里,要能抓住这个人的底色展开。在这方面我们有很多的尝试。

像张建伟写的,一个四十六岁的团干部不转业,却干得津津有味,他做了很多事。具体到写这篇报道,怎么组织材料,怎么让主题不散?作者就围绕着一个“痴”字,所有的材料主体性非常强,就围绕这个字,他写出来就不会散。

冰点周刊还有丛玉华写的“抠门谢老太”。这个人省吃俭用,抠到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报道写她一生的“抠”和死之前的“不抠”。我在组织材料时始终围绕着谢老太怎么抠,怎么省这一点上。所以一千五百字的篇幅,最好能用两个字或者一个字来概括,你的的东西才不会散乱。我曾写过一个公务员,就写他两个字——本份。他身上可能还有其他的个性,但我就围绕着他的本份来写。

像刘元写的“傻得出奇的红娘”,一辈子无偿给人当红娘,不收费。

上述几个人物我认为可以概括的几个字都是这个时代稀少的品质。他们身上的这种品质非常少。写人物就是要突出某个人物的侧面。

三是人物报道切忌写成人物小传。

这方面的问题我觉得最多。人物报道人人能写,写好最不容易。其中一个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把人物报道写成人物小传。大家生怕漏掉这个人的某一时期或者某一段。他少年时怎样,童年时怎样,就写成了小传。这是我们最常犯的错误。我把这种人物概括为履历式人物。凡是这样写人物报道的,都是采访时自己脑子里的主题意识非常弱,自己没有成型的想法,让被采访对象牵着鼻子走了,只是有文照录。

当然,并不是早年的事情不可以这样写,关键是怎么找到早年发生的事情和今天报道之间的关联,找到与主题的关联。我特别怕改稿时看到一写上了点年纪的人,就是初中时怎样,

青年时怎样,文革时受了什么委屈等等,这是人物报道最见得毛病。

四是学会用故事和细节刻画。

一个人的行为和语言构成它的性格。我们写一个人不能让记者自己出来,就是常见的毛病。比如这个人怎么勇敢,坚强或者懦弱,都是记者给贴的标签,其实即便是写,也该用他自己的行为来写,记者不要自己站出来说这个人怎样,跳出来给人物贴标签,像“这个勇敢的汉子”,“这个柔弱的妇女”等等。你要使用他自己表现出来的行为和他的语言。

记者采访时不要注重他怎么说,要注重他的行为,研究行为,因为行为才能表现出他的个性。

五是人物报道切忌仰视被采访对象。

比如采访有权有势或者一些大老板,最忌讳的是仰视,当然也不能俯视。最好的是平视。只有平视才能和他平等交流,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心态才能健康。仰视不可能做到客观。特别是采访有名望的人,甚至要有意识的解构或者打破他在公众前得神秘形象。要把他拉到普通人的行列。

冰点传奇栏目是写普通人物不普通的一面。写有名望的人的时候就要展示一些他的弱点,这种东西往往最代表一个人的本质。

六是我们不要做被采访对象的传声筒。

他说什么我们也说什么,我认为这是最偷懒的人物报道模式。我最厌恶的是“他说”,“他又说”,一篇文章大段地引用被采访对象的话,甚至连这个人说早年是从哪哪毕业的都引进来。并不是说访谈这种体裁不可用。访谈体一定要非常慎重地用。像法拉奇都是用访谈体,用的是够份儿的,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找到恰当的人说恰当的话,这时候才可以用访谈体。像徐百柯写过“何为大国,如何崛起”,都是用的访谈体,恰当的时候恰当的话题出来了。

七是一个好的人物报道通常用三种方式交叉写作来完成。

一种是陈述,一种是描写,一种是和被采访对象之间的言语。我最怕的是记者在写作时一陈到底,这样的报道容易特别沉闷。如果你能用描写、陈述、引语三种方式交叉出现,文章就不容易沉闷。

谈到描写,一种是记者直接采访时目睹的,另一种是找到目击者请他描述当时的情景,然后再还原场景,还原场景然后陈述。一般新闻主要是叙述为主,但一定要交叉使用描写和引语。特别是你的报道很长时,要交叉用。一陈到底就简直使人无法读下去。

八是把人物置放到特殊场景中去表现。

特殊场景构成特殊的人,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场景。江菲写过一个修钢笔的人,一个老的手艺人的职业伦理。记者写他时就把他放在他的钢笔铺里。

包丽敏写的“通往功名之路”,一个研究法律的人,北大的,他常年在下面普及公民意识和法律知识,他利用假期七天去贵州山区普及法律常识,他的举动很有象征意义。他平常做了大量这方面的事情。这稿子我细讲一下,对大家以后会有启发。

我们把他贵州之行作为整篇文章的重轴。既有新闻意义又不是很孤立的行为。冰点大量尝试了这样一种报道手法。

九是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的使用。

这看起来是非常小的方面,但却是在人物或者其他报道中用得最烂而且最不恰当的。什么东西能成为引语?不是这个人说了什么都能成为引语。

首先能作为引语的必须是这个人说的具有个性的话,只有他才会说这话,带着他身上明显的个人烙印。而且一定要短小精悍,千万不能一引几百字。甚至几十字都长。

第二,引语当然不排除陈述和表达他的观点,必须是非常鲜明地表达被采访人的观点。

第三可能是大家意识不到,引语还有非常重要的功能,在文章的上下衔接时可起到一种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避免让文章一陈到底。陈述时让被采访人自己出来说,使整个文章发

生了节奏上的变化,衔接起上下两段。

十和十一更小,我觉得在写人物方面要最求细节。

这里想说下人物称谓的变化。写一个人不要用同一称谓,要不断地变化。比方用她,或用她的名字,或者能够代表她职业特点的称谓,总之要不断的变化称谓,让你的叙述不沉闷。不要通篇都是“他”,称谓要灵活转换。

第十一就是引语后面一般会有“他说”或前面有“他说”。

“他说”这个讲究很多,这都是细节,但对提升一篇文章非常有用。有时会“津津乐道地说”,有时会“突然跳起来说”。这里有的会把称谓放在前面,有的会放在后面。这个变化要在采访过程中观察被采访对象,要细致观察。我认为这对提升你的写作很有用处。

十二是少用小标题。

冰点写人物五六百字时,我不用小标题,小标题是一种偷懒的表现。当无法驾驭琐碎的材料时把它变成整体时才会用。一个好记者会根据性格逻辑或其他因素组织材料,不是没办法把这几段融和起来时就用小标题。好的记者应该是一个缝制高手。

十三我认为很重要。采访一个人物要采访二十人,最少应该采访十个人。

我们不可能设想写一个人,不采访她周围的人。被采访者经常意识不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所以周围人提供的关于被采访者得印象才可能更接近真实的人物。当然冰点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只能采访两三个人。

美联社记者为写纽约市长,他首先把市长传记看了,所有报道这个市长的看了,然后根据材料采访市长底下市政厅和他的竞争对手以及他的家庭,他采访了六十多人,然后他要求跟着市长走一个星期,一直把这个星期走完,他才坐下来跟市长谈。谈完后材料无限庞大,他自己觉得满足,开始整理材料,写出一个六千字的报道,题目叫“抓住大树”。

冰点好多人物也做不到这一点,但最少应该采访四五个人,不能采访一个人就开始写。很多东西写不到位,除了技巧大多都是采访不到位,问题就出在采访上。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难的问题,但还是要说。好的记者要培养自己独特的风格,找到适合自己的文体。

这只能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冰点给记者提供了一个范围,提供了十个不同类型的人物报道,让他们根据这个东西来悟,究竟为什么好,讲不出来,只能揣摩它,这当中有叙事的节奏,语言等等,这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只能靠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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