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的爱子之道及其启示
[收稿日期]2001-04-06
[作者简介]傅炳熙(1949—
),男,河南汤阴县人,安阳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从事语文教育学研究。郑板桥的爱子之道及其启示
傅炳熙
(安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河南安阳455000)
[摘 要]清代郑板桥的“爱子之道”和家教思想表现在爱子而不娇溺,教子首在“做个好人”,从小抓紧爱心教育,顺应儿童“天机”自由发展以及重视家教与师教结合诸方面,对现代家庭教育可引发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郑板桥;爱子之道;启示[中图分类号]G 78 [文献标识码]A
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清代著名的书画家、文学家。郑板桥的“爱子之道”,集中反映在他任潍县令时期的部分家书中,其中主要是写给其堂弟郑墨的。
具体分析,其“爱子之道”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1爱子而不娇溺。郑板桥长期无子,向时曾为此而
哀叹:“内子于八月二十四日又生一女,弄璋(生男)无分,
弄瓦(生女)空劳,殊令索然气阻也。”[1](P31)
所幸年逾知
命,居然夙愿获偿,其舐犊之情,可以想见。他在《潍县署中寄四弟墨》的一封信中更剖心坦言:“父母皆有爱子之心,而余之爱子,更胜于寻常万倍,何者?盖因余晚年得子,不得不郑重视之。”但他“郑重视之”决非娇惯溺爱。他多年仕宦在外,却舍得把体弱多病的幼子送回老家,交给堂弟管教,而不留在身边娇生惯养。他“决计使内子挈麟儿南归”,固然有儿子先天不足,时时患病,或恐水土不服的原因;而儿子回乡后,他并不要家人对之加倍呵护,相反,却一再交代郑墨要严加管束。可以看出,板桥关心的不仅是儿子的身体健康,更重要的是儿子的心灵健康,务必不使其染上骄惰习气。他从无数事实中得出结论,“富贵足以愚人,而贫贱足以立志而浚慧”。他也清醒地意识到,“我虽微官,吾儿便是富贵子弟”,一旦骄惰,将终生无成。因此,他希望儿子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他要求弟弟“并望以勤俭忠恕教导犹子(侄儿),令我后辈洗净骄惰习气,将来既不能读书成名,亦不失勤俭农民也。”
[1](P47—48)
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爱子。现在一些独生
子女家庭,把子女奉为“小太阳”,过分骄惯。有的人把子女送进“贵族学校”;有的干部利用职务之便,用公车接送子女上学;有的家长到学校替子女做值日生。孰不知,这样看似爱之,实则害之,不但不能培养子女的自立能力,还会使他们从小滋生高人一等的思想,养成骄奢淫逸的习惯,将贻害终生。
21教子首在“做个好人”。在中国科举制度处于鼎盛的清代乾隆时期,读书做官已成一种个人追求和社会向往。做父母的无不希望儿子通过读书和科举考试,一举成名,出人头地。而身居县令的郑板桥,却不受世俗风气的影响。他认为读书做不做官事小,最重要的是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忠厚诚实的人。他在《潍县署中与舍弟墨第二书》中谆谆嘱咐郑墨:“我不在家,儿子便是你管束。要须长其忠厚之情,驱其残忍之性,不得以犹子而姑纵惜也。”“夫读书中举中进士做官,此是小事,第一要做个明理的好人。可将此书读与郭嫂、饶嫂听,使二妇人知爱子之道在此不在彼也。”在做官与做人的问题上,郑板桥观点如此鲜明,态度如此郑重,强调这才是真正的“爱子之道”,要求弟弟和妻子一定要理解并认真实行。这不只是因为他生性疏放旷达和深体宦海浮沉,更主要的是他看到读书做官的风气是造成人心险恶和社会堕落的根源。这种重视品德教育,鄙视升官发财的思想,在科举制度盛行的时代,特别是对于一个封建官吏来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现在,一些一心望子成龙的家长,只关心子女的学业,而不关心子女的思想品德;只知道督责子女考“重点”,而不注意进行“做人”的教育,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近年来,青少年犯罪比例的增加,难道还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31从小抓紧爱心教育。郑板桥教子“做个好人”,内
涵是很丰富的。而教子平等待人,富有同情心,是其中带有基本意义和核心意义的内容。他在《潍县署中与舍弟墨第二书》中说:“家人儿女,总是天地间一般人,当一般爱惜,不可使吾儿凌虐他。凡鱼飧果饼,宜均分散给,大家欢喜跳跃。若吾儿坐食好物,使家人子远立而望,不得一沾唇齿;其父母见而怜之,呼之使去,岂非割心剜肉乎!”在《潍县寄舍弟墨第三书》中说:“吾儿六岁,年最小,其同学长者当称为某先生,次亦称为某兄,不可直呼其名。纸笔墨砚吾家所有,宜不时散给诸众同学。”作为一个封建官吏,能把仆人的儿女和贫寒之子看成“天地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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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人”,与自己的儿子一视同仁,不许自己的孩子欺侮他们,还要礼敬他们,友爱相处。这既可以避免儿子产生以富贵骄人的思想,又可以培养儿子平等互爱、乐于助人的美德,有利于使他成为一个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这种从儿童时期就抓紧爱心教育,对人平等相待、竭诚相助的思想和行为,更体现出郑板桥的爱子之道的境界之高。
郑板桥还教育儿子谦恭处世,敦睦邻里,与人为善,仁爱为本。他谆谆告诫儿子:“至于邻里亲戚,无论与我家有隙无隙,是亲是疏,在尔只宜尊之敬之,见面谨执后辈礼,笑脸向人。岂可因族人背后讥笑我家,邻人曾窃吾家园蔬,遇尔尊称,尔竟置之不理,枉读圣贤书,全不知泛爱众之义。”“小怨不忘,睚眦必报,乃贱丈夫所为,尔万不可学此卑鄙行为。”
[1](P60)
板桥这里提出的“泛爱众”,是孔
子“仁者爱人”思想的演绎。它不只是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也是现代文明社会倡导的良好风尚。“爱人”教育是中华民族的优秀教育传统,在今天,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的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更需要培养这样热爱人、关心人的人,而这种爱心教育,首先需要父母对儿童从小抓起。
41顺应儿童“天机”自由发展。郑板桥爱子教子,既
不任其跋扈,也不施以打扑,而是主张根据儿童的特点和规律进行教育,顺应其“天机”,让其自由发展。他反对父母为孩子设定框框,逼其就范。他说:“平生最不喜笼中养鸟,我图愉悦,彼在囚牢,何情何理,而必屈物之性以适吾性乎!”
[1](P14)
他还说:“唯儿童心理,都喜劳动,禁其嬉
戏,有妨发育之天机,可于课余之暇,命农工导之学稼学
圃。”[1](P56)
板桥反对把儿童当作笼中鸟,反对“屈物之性
以适吾性”,反对有妨儿童发育“天机”的任何做法,从现代教育哲学的观点来看,已具有提倡个性解放的意义。
郑板桥主张让儿童的天性自由发展,并不是听之任之,由其自然发展,而是根据其生理、心理特点和规律相机施教,循循善诱。如儿童爱活动,就在课外开展一些“学稼学圃”的活动;儿童好嬉戏,就不必“禁其嬉戏”,但是,即使在玩耍时也要慢慢培养其优良品行,“虽嬉戏玩
耍,务令忠厚悱恻,毋为刻急也”。在《潍县署中谕麟儿》的信中,板桥对儿子的学业进行具体指导。他先对其成绩进行肯定并加以鼓励,然后指出其“单读时文”的弊端,接着指明努力的方向,并告诉他两种具体的读书方法。可以看出,板桥不仅爱子有道,而且教子有方。这对今天某些把子女当作盆景,任意扭曲、摧残儿童身心以求其“成材”的父母来说,是很有启发教育意义的。
51重视家教与师教结合。郑板桥非常懂得教师对学
童的终生影响。从爱子出发,他在家书中多次与弟弟商谈择师问题。他认为尊师敬师比择师更重要。他说:“夫择师为难,敬师为要。择师不得不审,既择定矣,便当尊之敬之,何得复寻其短?吾人一涉宦途,即不能自课其子弟。其所延师,不过一方之秀,未必海内名流。或暗笑其非,或明指其误,为师者既不自安,而教法不能尽心;子弟复持藐忽心而不力于学,此最是受病处。不如就师所长,
且训吾子弟之不逮。”[1](P18)
这里,他分析了不尊师可能带
来的严重后果,强调了尊师的重要,并把它作为家教的内容。同时,他认为家教应该与师教很好地配合。他在家书中反复谈论教子的问题,足见他对家教的重视。他嘱咐妻子:“儿辈读书督促之责,教师负十分之六,父母负十
分之四,散学后教管之责,全在尔身”[1](P56)这里把师教和
家教之责“四六开”未必科学,但这种强调家庭应主动承担教育子女的责任的思想,无疑是正确的。特别是他重视家教和师教相结合的思想,与我们今天所倡导的学校、家庭、社会三结合的教育思想是相似的。
上述可见,郑板桥的爱子之道确实有卓然的识见。其言行和思想境界即使放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也决不会掩其夺目的光辉。我们现在的父母和家庭,对子女过分溺爱,重养轻教,重责轻导,重智力投资,轻做人教育,并非个别现象。这对我们培养21世纪的“四有”新人,是不相适应的。今天,研究郑板桥的爱子之道,从中获得借鉴和启示,仍有着一定的现实意义和长远意义。
[参考文献]
[1]郑板桥文集[Z]1成都:巴蜀书社,19971
The Way for Loving Children by ZHENG B an -qiao and its Inspiration
FU Bing 2xi
(Chinese Department Anyang T eachers ’C ollege ,Anyang 455000,China )
Abstract :ZHE NG Ban -qiao ’s “Way of Loving Children ”,who lived in Qing Dynasty ,and his idea about family e 2ducation lies in the following aspects.First ,he loves his children without dotage.Second ,he asks his children to be 2come “g ood pers ons ”first.Third ,he starts the loving education from their childhood.F ourth ,he follows the principle of fre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 ’s nature ”.Last ,he pays attention to the combination of family education and the teachers ’education.All those he did contain useful inspiration to the m odern family education.K ey w ords :ZHE NG Ban 2qiao ;the way of loving children ;inspi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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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6期 傅炳熙:郑板桥的爱子之道及其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