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毛姆小说结构比较

2002年6月烟台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un.,2002第19卷第2期Yan tai Normal University Journal(Philosophy&Social Sciences Edi tion)Vol.19No.2

张爱玲与毛姆小说结构比较

韩 蕊

(陕西能源职业技术学院,陕西咸阳712000)

摘 要:张爱玲的小说创作深受英国作家毛姆的影响。在小说结构方面,二者有着惊人

的相似。本文拟从创作思想入手,对二者在叙事语式、反高潮情节处理方面进行较为深入的

分析比较,并进而从一个新的层面来阐释二者的相似性,以及张爱玲的借鉴与创新。

关键词:张爱玲;毛姆;小说结构;创作思想

中图分类号:I207 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117(2002)02-0075-05

周瘦鹃、施蛰存等诸多学者普遍认为张爱玲小说的创作手法深受毛姆(William Somerset M augham)的影响。[1](P91)[2]仔细品读张爱玲与毛姆二人的作品就会发现此说不虚。张爱玲与毛姆无论是人生经历还是人生态度和创作思想,无论是小说的主题指向、叙事结构还是语言审美确实有许多相通、相似之处。不过对张、毛二氏的作品进行深入、细致的比较研究的文章尚不多见。有鉴于此,本文拟从小说结构的角度对张爱玲与毛姆的小说作品进行一番比较研究,以分析考察二者的异同以及张爱玲的小说在多大程度上受了毛姆的影响。

一、喜欢讲故事的通俗作家

20世纪上半叶是英国短篇小说的繁荣时代,各种风格、流派纷纷兴起,其中为批评家所津津乐道的大抵有亨 詹姆斯开创的细腻的心理描写,约 康拉德浓笔稠墨的情景交融,唐 乔伊斯首创的意识流!和戴维 劳伦斯的性本能、潜意识的描写等等。在这种风气中,毛姆不顾批评界的毁誉,坦然继承了通俗文学的传统,把为普通大众喜闻乐见作为小说创作的最高目标。他认定:作家如果只受到一个小圈圈的欣赏,而不为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那么他是绝不会得到后者的承认的,因而后世也绝不会知道他们。他还说:作为一个小说家,我的根子可以追溯到无数世代之前。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居住的洞穴里,围着篝火讲故事的说书人。可见,毛姆认为自己的写作就是在给读者讲故事,讲普通大众喜欢听的故事。事实上,毛姆也是现代最会讲故事的作家之一,他作品的情节、主题、人物等无不经过细心选择,他不赞成晦涩难懂的文章,主张深入浅出,雅俗共赏。在短篇小说中,毛姆反对随意开头,结尾无尾,认为作家应该给读者一个完整、紧凑、戏剧性的故事。他的每一部短篇小说,都是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奇特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如他的名篇?露水姻缘#、?天作之合#、?迫于环境#等等,读者只要轻轻松松跟着作者的笔走下去就行了。

张爱玲同样以一个通俗作家自居,她丝毫不掩饰对通俗小说的嗜好,儿时就爱看?红楼梦#、?九尾龟#,长大后着迷于张恨水的小说,在西方文学中她喜欢的同样是故事委婉曲折,人物富有传奇色彩的作

收稿日期:2001-09-30

作者简介:韩蕊(1963-),女,陕西铜川人,陕西能源职业技术学院讲师,西北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品,这其中便包括毛姆的小说。她在?多少恨#的楔子中表白说:我对于通俗小说一直有一种难言的爱好,那些不用多加解释的人物,他们的悲欢离合,如果说是太浅薄,不够深入,那么,浮雕也一样是艺术呀。但我觉得实在很难写,这一篇恐怕是我能力所及的最接近通俗小说的了,因此我是这样迷恋于这故事。!毫无疑问,她写的就是通俗小说,写封建大家庭的人情琐事,写凡俗世界的男欢女爱,她给自己第一个小说集定名为?传奇#,是要在普通人那里寻找传奇,她的读者则是买杂志的大众!,[5](P113)即上海市民。张爱玲也同样喜欢编故事,并且讲究故事的可信性和主题凸现的自然无痕。在?自己的文章#中,张爱玲认为:写小说应当是个故事,让故事自身去说明,比拟定主题去编故事要好些。!

也许正是因为两位作家创作思想的接近,创作宗旨的相同,张爱玲才会喜欢毛姆的作品,才会像他一样喜欢讲故事并在小说创作的艺术形式特别是叙事风格上受其影响,再结合中国古典文学传统,进而形成独特的张体!叙述风格。

二、讲故事的叙述语式

毛姆分析自己的创作技巧说:我要写的故事,从点题到结局,结构谨严,一气呵成;它叙述一个物质或精神的单一事件,凡是对情节发展不是最为必要的情节一概删去。这样就会产生一种戏剧性的统一效果。所以毛姆的小说总以其环环相扣的故事性吸引读者迫不及待地读下去。小说开端大都有一个讲故事的人或是我!直接参与其中进行讲述,而小说的结尾也总是加以呼应,这样便是一个完整的讲故事!的结构。最能看出张爱玲对这种模式借鉴的是?沉香屑 第二炉香#和?殷宝滟送花楼会#两篇小说都是以我!亲自出场用笔来转述别人讲的故事,与毛姆的?人性的因素#、?外表与事实#、?蚂蚁与蚱蜢#等如出一辙,兹选择其一加以对照,我们便能明显看出这种影响:

从英国某大学讲授法国文学的一位教授那里,我听到了下面这个故事。至于它的真实性,

我不敢担保。不过这位教授品格高尚,如果不是确实可靠,他是绝对不会讲给我听的。??教

授并非是那种哗众取宠的人,他认为下面我要讲的故事,清楚明白地反映了法国民族性格的三

个主要特征,因而它具有深刻的教育性。(?外表与事实#)

克荔门婷兴奋地告诉我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读卡德耐爵士出使中国谒见乾

隆的记载。??说到秽亵的故事,克荔门婷似乎正有一个要告诉我,但是我知道结果那一定不

是秽亵的,而是一个悲哀的故事。??在这里听到克荔门婷的故事,我有一种不应当的感觉,

仿佛云端里看厮杀似的,有些残酷。但无论如何,请你点上你的香,少少的撮上一些沉香屑,因

为克荔门婷的故事是比较短的。(?沉香屑 第二炉香#)

两部小说的开头,两位作家都是以一个人对我!讲述第三者的故事作为小说的引子,在进入故事之后便以全知全能视角继续情节的发展,而毛姆的?人性的因素#和张爱玲的?殷宝滟送花楼会#则都是让故事主人公直接面对我!讲述他(她)自己的故事。

然而张爱玲的借鉴绝不是完全的套用。毛姆进入故事前的引子!相当长,仔细描写讲述人的外貌、来历;记叙与我!谈话的过程;交待讲述的环境如饭馆、茶馆、客厅、俱乐部等等,这样做增加了故事的可信度,谱写了浪漫的异国情调,但也有不足之处,便是入话!时间过长,如?人性的因素# 引子!长达六千多字,占到全文五分之一的篇幅,读者多半会迫不及待地跳跃过去而直奔故事主体,甚至于删去这引子!也无碍大局。张爱玲则改变了这种缺陷,在借鉴的基础上又有她独特而高明之处,她充分利用话本小说的开头方式,只是在故事开场的时候,摆出故事化叙事的姿态,来一段开场白,营造一个叙事场,确立一个讲%%%听!的框架,以便与读者作直接的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张体!叙述语式。而这样的开场白较之前述与毛姆作品相似的?沉香屑 第二炉香#和?殷宝滟送花楼会#更加精炼。

请你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

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沉香屑 第一炉香#)

我给您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

也是一样的苦。(?茉莉香片#)

从形式上看,这些开场白是导入故事的套语。而当您读完了整个故事,回首来看便会发现,它具备的不仅仅是导入的功能。香烟缭绕之下,若明若暗之中,故事的主人公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而文首的开场白已为全文奠定了悲剧的基调。开场白为我们营造了讲故事的氛围,又使我们明确知道自己位于故事之外,作者的介入和距离感让我们对故事中人物的悲剧有一种自身的安全感,哀而不伤,悲而不戚。同时在开场白中作者也表达了她对故事的态度,如前面所引?沉香屑 第二炉香#中在这里听克荔门婷的故事,有一种不应当的感觉,仿佛云端里看厮杀似的,有些残酷。!作者对她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自有一份情感,但她愿意把这情感包裹起来,只在开场白中露出只言片语,尤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谓之以巫女的眼光!。[6]除了这种主观营造的讲%%%听!模式造成的疏离,张爱玲还用时间距离把故事推远,在咀嚼与回味中又自有一份凄凉的美丽: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人想

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上了滴泪珠,陈旧而模

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

也不免带点凄凉。

这是?金锁记#的开场白,给人以冷月葬花魂!的悲凉意境,叙述时间与故事时间的距离反差使小说的悲剧意味具有一种普遍的意义。逝者如斯!,犹如电影镜头般一转就是几十年,一晃就是一辈子。一切只不过画了一个圆后又回到了起点。在形式上封闭的文本在故事结束后又重新回到开始时的状态,即在文尾用简短结束语来呼应故事开头,完成讲%%%听!结构,最重要的,是点出故事的普遍意味,同时表达作者对故事、对人生的态度:

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

罢。

?倾城之恋#的这段结束语完全是开头的重复,但这不仅是文字的重复,是人间的悲剧在反复上演,?金锁记#的结语说得更加明确: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了,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

不了。

月亮沉下去了,明晚还会升上来,人间的悲剧也还会继续重演。毛姆的小说结尾也在照应开头,但那仅仅是照应而已,张爱玲的呼应则是一种历史循环论的观念所致,在她的作品里,葛薇龙重复梁太太的命运(?沉香屑 第一炉香#);愫细重蹈姊姊的复辙(?沉香屑 第二炉香#);长安活脱是又一个七巧(?金锁记#);霓喜更是走不出连环套!(?连环套#)。她的这种人生悲剧循环的观点不仅通过故事情节来传达,仅在开场白与结束语中我们就已深切地感受到了。而这种前后呼应的结构让我们时刻意识到,这悲剧是他人的,正如前文所述,是距离感让我们作为旁观者从欣赏的角度去看,那故事的悲剧感便有所冲淡。读完小说后,不是怒目圆睁,也不是泪流满面,而是轻轻的但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正如张爱玲自己所说:悲剧如大红大绿的配角,是一种强烈的对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

三、反高潮的情节处理

如果说张爱玲小说的叙述语式在形成过程中有古典文学因素的话,对于故事情节的反高潮处理则完全来自于西方文学,这其中仍然是受毛姆的影响最大。传统小说的正常结构应是按照开端%%%发展%%%高潮%%%结尾的顺序排列,而当故事情节经过层层铺垫,临近高潮时,作者没有如读者期望地那样叙写高潮场面,而是克制地宕开一笔,转移读者的视线即为反高潮。毛姆的一部分小说是有条有理、循

规蹈矩的,这也是他的小说深受法国人喜爱的原因,因为法国人要求整饬的形式!;而他的另一些作品则充分运用了反高潮,即提出了主题而不予解决,预示了高潮又闪避了!,那是因为英国人对这种井然有序有点反感。身为一个英国作家,特别是一个通俗作家,他必然要考虑读者的需要,迎合他们的趣味。如?宝贝#中哈林格一觉醒来,想起昨晚的荒唐,又发现普里查德不在床上时,他紧张、后悔到了极点,普里查德会敲他一笔吗?会从此摇身一变,提出什么非份要求吗?读者期待着一场好戏,然而一切都平静如前,令我们不禁叫绝,为普里查德,更为作者。?外表与事实#中苏尔先生在他金屋藏娇处发现自己的情人李塞特竟和她的情人约会时,他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剑拔驽张之时,俩人却又平静地讲和了,商议结果是允许李塞特与情人结婚,前提则必须保证苏尔先生与她的继续往来,而新郎却只能在周末回来。特别是著名作品?雨#中,经过麦克费尔医生的再三调解,传教士戴维逊仍坚持要赶走汤普森小姐,她的精神已近崩馈的边缘,以至医生听到叫他时马上以为她出事了,想不到见到的是精神教导者戴维逊先生的尸体,而汤普森小姐却恢复了常态。??毛姆小说的高潮大多出现在故事将要结束的时候,而对于高潮的解决往往出乎读者的意料,以结局的奇特、出其不意而令读者回味无穷。这也正是毛姆作品受到普遍喜爱的原因之一,人们对于出乎意料总有一份好奇心。

毛姆的反高潮也许是为了迎合读者的阅读心理,张爱玲对于反高潮的运用则更为自觉,如她自己所宣称的我喜欢反高潮%%%艳异空气的制造与突然的跌落!。[10](P207)这句话同时道出了张爱玲反高潮的具体手法与毛姆出人意料的情节逆转不同,她是在高潮时刻,以别具慧心的隐喻和象征暗示人物命运的陡转。艳异空气的制造即是她所擅长的隐喻象征,镜子、月亮、玻璃等意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一再出现,成为她作品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或烘托气氛,或暗示人物命运,或嘲弄、或讽刺,而突然的跌落即是张爱玲对情节的反高潮处理,或叫冷处理,以表现人生种种意义的难堪和具有讽刺意味的结果。这恰与毛姆的生活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无理可循!的观点一脉相承,如?沉香屑 第二炉香#中,前文的铺垫已展示了愫细的天真和无知,洞房之夜应是故事高潮,作者却回避了,而是在他们回到罗杰寓所的时候,已近午夜了!之后有这样一段景物描写:

??那时候,夜深了,月光照得地上碧清;铁栏杆外,挨挨挤挤长着墨绿的木槿树;地底下喷出来的热气,凝结成一朵朵多大的绯红的花。木槿花是南洋种,充满了热带森林中的回忆%%%回忆里有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怪兽,也有半开化的人们的爱。木槿树下面,枝枝叶叶,不多的空隙里,生着各种的草花,都是毒辣的黄色、紫色、深粉红%%%火山的涎沫。还有一种背对背开的并蒂莲花,白的,上面有老虎黄的斑纹。在这些花木之间,又有无数的昆虫,蠕蠕地爬动,唧唧地叫唤着,再加上银色的小四脚蛇,阁阁作响的青蛙,造成一片怔忡不宁的庞大而不彻底的寂静。

然后写到愫细赤着一只脚奔跑在水泥路上。作者避开了高潮场面而用景物描写取而代之,这段浓墨重彩的描绘营造出一种不祥和恐惧的气氛,这里的花草虫蛇等意象实质象征着后来在罗杰周围制造绯闻并致他于死地的那些人,仿佛一切都准备随时向他进攻,去吞没他。

有时,这种意象可以直接与人物内心活动联系起来,最富代表性的是?怨女#中三爷借钱一场戏,银娣与旧日暗恋的情人对坐于冬日黄昏之中,过去的恩怨这一刻都化作一缕说不出的甜密,桌上放着一瓶泡着玫瑰花瓣的高梁酒:

干枯的小玫瑰花一个个丰艳起来,变成深红色。从来没有听说过酒可以使花复活,冰糖屑从花丛中漏下去,在绿荫荫的玻璃瓶里缓缓下漂,不久瓶底就铺了一层雪,雪上有两瓣落花。

她望着里面奇异的一幕,死了的花又开了??

这瓶玫瑰花酒便是张爱玲渲染的艳异的空气,干枯的花瓣在酒中复活,暗示着银娣早已被压抑和熄灭的情欲重新复活,他们会旧情复燃呢?还是假戏真做、彼此利用呢?张爱玲毫不手软地将男女主人公从艳异的空气中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世界,银娣凭直觉突然想到三爷是冲她的钱来的、于是情节陡转,艳异空气越是浓烈,越能反衬跌落的沉重,刚刚还沉浸在怀旧情调中的一对男女,咬牙切齿地撕打起来,内

心深处的情欲终究敌不过黄金的枷锁,银娣又一次压抑了自己的欲望,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

在张爱玲的另一部长篇?十八春#中,曼璐为了吊住丈夫的心,不惜破坏妹妹的贞操,设计让丈夫奸污曼桢,小说写曼桢一个人被隔绝在房间里,忽然闻到一种她过去与姐夫一同坐汽车时闻过的香水味越来越浓她突然坐起身来!故事至此嘎然而止,下一章没有接着把故事讲下去,而是宕开一笔,另生枝节,写一位亲戚的婚宴,然后再重新回来写遭到迫害后的曼桢,避开对强奸场面的正面描写,可谓冷处理,犹如书画中的计白当黑,给读者以想象的自由空间,即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通过比较,我们可以看出,在小说的结构上,张爱玲与毛姆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张在借鉴的基础上,融入民族文学传统,再加上自己的创造,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张体结构!,这种结构和她独有的语言一起把传统的通俗小说提高到一个新的审美层次,成为一种雅俗结合的新通俗小说,让读者在了解传奇般故事情节的同时,又感受到了美的无处不在,这便是张爱玲比毛姆的高明之处了。

参考文献:

[1]余彬 张爱玲传[M]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2]张英 访上海作家施蛰存、王安忆、格非、孙甘露[J] 作家,199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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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爱玲 童言无忌[A] 张爱玲全集:第一卷[Z] 海口:海南出版社,1995

[6]沈庆利 巫女!的眼光%%%论张爱玲对人类本性的探索与表现[J]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998,(6)

[7]张爱玲 自己的文章[A] 张爱玲全集:第一卷[Z] 海口 海南出版社,1995

[8]毛姆 毛姆随想录[M] 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

[9]张爱玲 论跳舞[A] 张爱玲全集:第一卷[Z] 海口:海南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 丁 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