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开

一天，窗台上的水仙不经意间开花了，开得质朴，开得清幽，馥香满室，其香宜人。水仙是两个月前内弟送来的。内弟知道我有腿伤行动不便，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特意跑到花市上选购了几头水仙。妻还安慰说养花修身养性，对身体大有裨益。我理解家人对我的好，不能辜负了他们，于是沉下心绪，专注水仙的生长和她的一颦一笑。水仙看上去很普通，不怎么起眼。她有着蒜一样的鳞茎，球形饱满，棕褐色外皮，顶端拱出手指大小嫩绿的芽儿。芽儿虽小，但充满生命的趣味，潜蕴着无限张力。我把水仙放在一个漂亮的花盘里，倒入些许清水置在室内的窗台上。以前从未养过水仙，不了解她的习性，就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窗台相对温暖一些，一定更适合她的生长吧。她自从落户到我家，一天天在滋生暗长，我仿佛听到了她勃动的声音。那些尖头的小芽子相互簇拥着，努力向上伸展，慢慢变成了一丛丛葱绿的叶子，叶子扁长而又生机盎然。窗台上瓷白花绿，平添了几分诗意。又过了一段时间，水仙的花葶悄悄从叶子丛中抽出来，这时的她宛如青春萌动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冰清玉洁。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挺拔的茎上先后生出许多锥形的花蕾，外有膜质佛焰苞包裹，恰似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窗外，天空灰蒙蒙的。我躺在床上，一天天凝望着她，感受着她细微的变化，欣赏着她清丽的容颜，为她点点滴滴的成长而欣喜不已。她也一样深情地望着我，濡养着我的灵魂，安抚着我的情感，带给我踏实和安稳，使我渐渐忘却了伤痛和烦忧。我渴望着水仙花开，想像着她花开的模样，那一定是最赏心悦目的事情了。可事与愿违。有一段时间她似乎停止了生长，含苞待放的花蕾始终在茎上招摇，犹抱琵琶，寻不到一丝花开的迹象，又似乎在考验着我的耐性。再后来，她的花蕾侧向一边，一幅美人卧榻上托腮的模样。她诱惑着我，却始终不露“庐山真面目”。但我坚信她迟早会绽放的，为了我，也为了这个冬季。就这样持续了一些时日。终于在某一天，这些花蕾经过时间的沉淀和力量的积蓄，挣脱表皮的约束，揭去神秘的面纱，变幻成一朵朵洁白的花儿。花儿娴雅悠然，犹如一只只漂亮的小玉蝶在喁喁私语。每朵花的花朵呈现六瓣，花蕊鹅黄，副冠长成一个个奇妙的“小金杯”罩着花蕊。偷来一缕梅香，借得三分梨白，她清秀典雅的神韵不禁让人为之倾倒。这种水仙原产福建漳州，被业内人士称作“金盏银台”，属名贵品种，花期二十天左右。“我梦里有一朵小花，是水仙它有白色的嫩芽，我轻吻它修长的茎叶，我轻吻它细小的花瓣，那么白那么小，像雪似玉洁白无暇。啊，我梦里的小花，水仙水仙花……”电视机里传来凤飞飞演唱的《水仙花》，深情款款，悦耳动听。室有水仙香雅句，曲如流水醉知音。水仙是极好养活的一种花卉，是我先前所没料到的。生长期间，你只要不失时机地给她补充一勺清水就行，简简单单，别无它求。她就会报以绿色，报以芬芳。“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完全不像别的花儿对土壤、水分和肥料的挑剔。古人喜爱水仙，还赋予了她一个雅致的别名--“凌波仙子”。追溯起来，它原本出自北宋诗人黄庭坚的《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惟妙惟肖地勾画出水仙的风韵，我们眼前仿佛有一位风姿卓绝的仙女在清波上曼舞。自黄诗一出，“凌波仙子”这一水仙雅称便一直流传至今。水仙为我国十大名花之一，在文学作品中与梅花、山茶花和迎春花统称“雪中四友”。她也是冬的使者，冬的符号。她淡泊、朴素、高洁的品格，为历代文人所吟诵。在漫长的冬季里，阳光清冷，室内轻寒，家中其它花儿早已枯萎凋零，黯然失色。唯独窗台上的水仙花似乎不合群，丝毫不惧畏寒邪淫威，默默地吐绿，静静地绽放。新春将至，她将一直盛开在羊年的春晚，芬芳在团圆的饺子里。时光清浅，岁月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