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宋元之际风雅词派词风的嬗变

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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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 NG 论宋元之际风雅词派词风的嬗变

谭辉煌

风雅词派是活跃于南宋一朝并继续进入下一朝即元代

的一个重要词学流派。该词派经历了南宋和元代前后两个

发展时期。/清空0作为南宋风雅词派主导审美风格的理

论概括,最先由张炎提出,他在5词源6中说:/词要清

空,不要质实。清空则古雅峭拔,质实则凝涩晦昧。姜白

石词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

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断,此清空质实之说。0[1]

以姜夔为代表的南宋风雅派词风格/清空0是不争的

事实,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时代进入宋元之际,/清空0已

不再是宋元之际风雅词派的主导风格,而是在整体上呈现

出以沉郁、悲壮为共同倾向的特点,从而构成了对清空词

风的突破,试看:/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

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

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当年燕子知何处?

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无心

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

听啼鹃。0(张炎5高阳台#西湖春感6)这是张炎借重游

西湖抒发亡国之痛的一首词。起笔写景,春意盎然,充满

生机。夕阳西下,游玩的/归船0依然如旧,然而词人心

情却似乎不同以往。于是笔锋一转/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

年,0点出春光虽然美好,却是暮春时刻,只好静待明年

了。/春逝0的哀感弥漫于胸,只好挽留/东风且伴蔷薇

住0,而蔷薇花开/春已堪怜0,春光也所剩无几,转眼就

要被无情的风雨所葬送。而让人陡生/凄然0之感的乃是

昔日的繁华之地西泠桥畔,如今却是/一抹荒烟0。词人

由/游春0到/惜春0再到/叹春0,笔意曲折幽婉,最

后化为伤悲,亡国之痛的主题也逐渐走向明朗。下片起笔

则紧承主题,化用刘禹锡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

百姓家。0以点明自己的故国之思,以及辛弃疾词/拍手

笑沙鸥,一身都是愁。0来暗写自己的愁苦之深。/韦曲0

/斜川0这里指西湖边文人雅士游览集会之地;/苔深0/草

暗0形容荒芜冷落之状。当年的繁华风流之地,只见一片

青苔野草。词人于是/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

眠。0表现心情的落寞和意趣的索然。结尾两句/开帘0

照应/掩门0,/飞花0照应/卷絮0,/啼鹃0应/巢莺0,

首尾呼应,营造了一种花飘风絮、杜鹃啼血的悲凉氛围。

全词实写春天的景色,虚写内心的亡国之痛。借景示情,

融情入景,/凄凉幽怨,郁之至,厚之至,与碧山自出一手0[2],读来耐人寻味,耐人咀嚼。可以说与/清空0之笔的写景取神/空诸所有0/不著色相0是大相径庭,而且全词在意境上也难有/骨理清,体格清,辞意清0的风尚。至于王沂孙,因陈廷焯的极力推赏,其/沉郁0之至更是彰显典范风采,这从其对张炎词的评价就很容易见出,因为在陈廷焯看来,王沂孙词几乎就是张炎词的标榜和参照。虽然王沂孙词之沉郁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还是不妨来做一参照,试看:/扫西风门径,黄叶凋零,白云萧散。柳换枯阴,赋归来何晚。爽气霏霏,翠蛾眉妩,聊慰登临眼。故国如尘,故人如梦,登高还懒。数点寒英,为谁零落,楚魄难招,暮寒堪揽。步屧荒篱,谁念幽芳远。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试引芳樽,不知消得,几多依黯。0(5醉蓬莱#归故山6)元朝初年,王沂孙曾出任学官,后解除庆元路学正职事到故乡绍兴。事元非其所愿,故国之恋时常萦绕于胸中。这首词就是表现词人归乡的复杂情愫。词人从秋景起笔,借秋叶之/凋零0与白云之/萧散0,暗笔烘托作者当时的心境。接着两句,写词人辞官归乡,自无荣耀之感,似乎是悔恨出行的失计,不免自怨自艾,表达了内心深处一种难以明言的隐微情绪。/爽气霏霏,翠蛾眉妩0,具体描绘故山的情态,面对此情此景,归客之人应该感到赏心悦目才对,然而/故国如尘,故人如梦0,在登临之际,愁思黯然,意兴索然,虽美景在前,也无心欣赏了。登高怀远,引来宋室覆亡之感慨,朋友沦替之伤悼,情何以堪?则又只好登山聊以为寄。/数点寒英,为谁零落0,是作者的自我惋惜;/楚魄难招,暮寒堪揽0,意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0。这两句意味相当沉痛。至于/步屧荒篱,谁念幽芳远0二句,则与上文的/寒英0/零落0紧相连接,写得参差错落,显得章法变换多姿。/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0是此词最精彩的笔墨,连用三个排比短句描绘和渲染了一种清冷孤寂的境界。/试引芳樽0,是借酒浇愁却愁更愁,以/不知消得几多依黯0作结,/依黯0承上/故国如尘,故人如梦0,细言/愁苦0,抑郁沉痛。王沂孙此词含蓄丰富,表达词意用笔曲折,耐人细细体味。/词味之厚,无过碧山0[2]确乎不过!104

C HA C H E /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