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天才的远方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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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天才的远方想象

作者：刘波

来源：《新作文·金牌读写高中生适读》2013年第01期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是海子的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该诗已经入选了中学语文课本，由此获得了广泛传诵。何以这首诗能有如此影响力？很多人读完后，全身会涌遍一种幸福、美好的温暖情绪，如同进入了真正“春暖花开”的海边世界，很惬意，很迷人，灿烂的前程就在不远处向你招手，指日可待。

我们往往都是以一种善意来解读诗人这美好的愿望，因为人生要往前看，所以一切皆是希望。然而，海子写这首诗的时间是1989年年初，两个月之后，诗人从北京昌平前往河北山海关卧轨自杀，成了一个真正的“诗歌烈士”。为什么诗人在离世之前的两个月，写出了这种美好的愿望？那更多还是源于一种内心绝望的情绪。诗篇开首就限定了时间——从明天起。为什么不是从今天起呢？诗人把一切愿望都寄托在了明天，置放于未来，而他当下的现实生活过得如何，我们可想而知。海子在疯狂之后的片刻宁静中完成了这首天籁之作。一个幸福的人，在中西方传统的意义上，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融入日常的世俗生活，和亲人通信，告诉他们自己的幸福生活，想想确实美好。日常而不乏诗意的生活，莫过于此。自己幸福了，诗人也希望能将这种幸福的情绪传遍所有人。但遗憾的是，海子以诗歌的方式给读者带来了温暖，而他的这些愿望，更像是凝结所有理想的遗嘱。他以身体的消亡，换来了自己精神生命和人格理想的永驻，这一代价，也只有作为同行的诗人能够领悟和理解。

海子的尘世生活，和他的理想世界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因此他才会让自己沉醉于抒情王国里流连忘返，不愿走出来。他早期那些清新隽永的诗作，如《亚洲铜》《阿尔的太阳》《麦地》等，已奠定了其“抒情王子”的地位。“亚洲铜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亚洲铜亚洲铜/爱怀疑和飞翔的是鸟淹没一切的是海水/你的主人却是青草住在自己细小的腰上/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亚洲铜亚洲铜/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让我们——我们和河流一起穿上它吧”（《亚洲铜》）。诗作并不复杂，诗人以象征抒情的方式，写了这片生养他的黄土地。后来有人根据此诗判定海子是一位爱国诗人，因为诗里提到了屈原——中国源头性诗人，也是后来者的楷模和榜样。除开这些非诗的因素，《亚洲铜》已显出海子将传统文化和现代语言创造进行想象对接的实践能力，看似简洁，其实内里蕴藏着诗人复杂的思考和幽深的心境。在海子的词语链中，与日常生活相关的语汇并不多，他频繁使用的，尽是“天空”“大地”“黑夜”“太阳”和“梦境”等这些“远方”的意象。好像只有远方，才能引起我们更多遐想与憧憬；相反，和我们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