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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九僧诗 - 《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官网]

第28卷第4期 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Vol.28No.42008年8月Journal of Yancheng Teachers University (Humanities &Social Sciences )Aug.2008

[收稿日期]2008-02-06

[作者简介]尹占华(1947- 

),男,河北故城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论九僧诗

———兼论五言律诗在宋代的衰落

尹占华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 要】“九僧”是北宋初期的一个诗人群体,他们的诗是典型的僧人之诗,擅长写景,境界清淡静谧,不乏警句,但往往有句无篇。九僧诗学贾岛、姚合,其作品几乎全是五律,句法单调。杜甫之后,作五律者只能于风格上求变,发展到晚唐便已是穷途末路。如果风格上也不能写出自己的特色,这样的作品只能与前人陈陈相因,九僧的诗歌创作颇有启示作用。

【关键词】九僧;蔬笋气;五言律诗;姚贾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873(2008)04-0054-08

九僧是宋初诗坛九个诗僧的合称,他们的生活年代当太宗、真宗朝。“九僧”之得名来自陈充

选编其诗为《九僧诗集》①

,据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五云:“《九僧诗》一卷,景德元年直昭文馆陈充为之作序。”则此书最迟至真宗景德元年已编成,然此书流传并不广。欧阳修《六一诗话》说:“国朝浮图,以诗名于世者九人,故时有集号《九僧诗》,今不复传矣。余少时闻人多称之。其一曰惠崇,馀八人者,忘其名字也。余亦略记其诗,有云:‘马放降来地,雕盘战后云’;又云:‘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其佳句多类此。其集已亡,今人多

不知有所谓九僧者矣,是可叹也。”[1]8

博学多闻的欧阳修都没有见过《九僧诗》,其诗歌流传范围之狭也就可想而知了。司马光《温公续诗话》说:“欧阳公云《九僧诗集》已亡,元丰元年秋,余游万安山

玉泉寺,于进士闵交如舍得之。所谓《九僧诗》者,剑南希昼、金华保暹、南越文兆、天台行肇、沃州简长、青城惟凤、淮南惠崇、江南宇昭、峨眉怀古也。直昭文馆陈充集而序之。其美者亦止于世人所称数联耳。”周煇《清波杂志》卷十一所载九人同,并云:“九僧诗极不多,有景德五年直史馆张亢所著

序,引如(惠)崇到长安‘人游曲江少,草入未央深’

之句,皆不载,以是疑为节本。”可见《九僧诗》虽然极少为人所见,却一直保存了下来。南宋陈起编《增广圣宋高僧诗选》,前集收希昼等九人诗,所据即《九僧诗集》。王士禛《带经堂诗话》卷二十:“《宋高僧诗》前后二集,钱塘陈起宗之编,多近体五言。予按:前集即《六一诗话》所谓《九僧诗》也。所称‘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希昼句也;‘马放降来地,雕盘战后云’,宇昭句也,今具载集中。当永叔时已云其集不传,世多不知所谓九僧者,而此

集更历六七百年,完好如此,殆不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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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僧作为一个诗人群体,他们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互相赠答的作品很多。惟凤《寄希昼》:“几想林间社,他年许共归”;文兆《寄行肇上人》:“分题秋阁迥,对坐夜堂寒”;希昼《书惠崇师房》:“几为分题客,殷勤归石床”,可见他们经常在一起作诗。宋祁《过惠崇旧居》:“社残莲即老,园废柰仍疏”,也题到“社”,似乎还有点以诗结社的性质。

毋庸讳言,九僧诗的题材内容狭窄单薄,不是

寄送赠答,就是描写山水景物;而所写之景侧重于幽僻微细,境界闲淡平和,所写之物又不离僧人衣食住行之前后左右。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中说:“近世僧学诗者极多,皆无超然自得之气,往往反拾掇摩效士大夫所残弃,又自作一种僧体,格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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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世谓之酸馅气。子瞻(苏轼)有《赠惠通》诗云:‘语带烟霞从古少,气含蔬笋到公无。’尝语人曰:‘颇解蔬笋语否?为无酸馅气也。’闻者无不皆笑。”九僧诗倒是没有“酸馅气”,但“蔬笋气”似乎也太浓了些。希昼“茶烟逢石断,棋响入花深”(《寄题武当郡守吏隐亭》);“会茶多野客”,“棋灯射远林”(《留题承旨宋侍郎林亭》);保暹“凉生初过雨,静极忽归僧”(《秋径》);“诗来禅外得,愁入静中平”(《早秋闲寄宇昭》);文兆“馆谒僧侵月”(《送史馆李学士任和州》);“一路独行僧”(《送宇昭师》);“夜会听琴阻,秋期看月疏”(《寄保暹师》);“草堂僧语息,云阁磬声沉”(《宿西山精舍》);“禅心混沌先,诗思云霞际”(《赠天柱山昕禅老》);行肇“茗味沙泉合,炉香竹霭和”(《郊居吟》);“听锡樵停斧,窥禅鸟立槎”(《送怀古师归蜀》);“香连潭影直,磬度雪声遥”(《送文兆归庐山》);简长“高僧洒真雨”(《赠峡山清伦师》);“煮茗沙泉白,调琴竹阁虚”(《感王太守见访》);“振锡林烟断,添瓶涧月分”(《送僧南归》);“楚雪黏瓶冻,江沙溅衲昏”(《送行禅师》);“茶鼎敲冰煮,花壶漉水添”(《赠浩律师》);惟凤“磬断危杉月,灯残古塔霜”(《与行肇师宿庐山栖贤寺》);“棋窗寒日短,琴幌夜灯幽”(《留题河中柴给事望云亭》);“海客传遗偈,林僧写病容”(《吊长禅师》);“井浑茶味失,地润屐痕深”(《寄刘处士》);惠崇“独鹤窥朝讲,邻僧听夜琴。注瓶沙井远,鸣磬雪房深”(《赠文兆》);宇昭“云外僧看落,山西鸟过明”(《夕阳》);“草入松根井,磬通花外邻”(《喜惟凤师关中回》);怀古“杖履苔花上,香灯树影间”(《寺居寄简长》);“草长通囹圄,花飞落簿书”(《赠万年胡主簿》)。于僧、茶、棋、琴、诗、禅、磬、灯、锡、瓶、衲等字眼翻来覆去地使用,一看就知道这是僧人所写。这就是所谓的“蔬笋气”。《瀛奎律髓》卷四七希昼《书惠崇师房》查慎行评:“僧诗大概多蔬笋气。”冯舒评:“此诸大德,大抵以清紧为主,而益以佳句,神韵孤远,斤两略轻,必胜江西也。”[3]1714当然也有人赞赏这“蔬笋气”,如蔡绦说:“东坡言僧诗要无疏笋气,固诗人龟鉴。今时误解,便作世网中语,殊不知本分家风,水边林下气象,盖不可无。若尽洗去清拔之韵,使与俗同科,又何足尚?齐己云:‘春深游寺客,花落闭门僧’;惠崇云:‘晓风飘磬远,暮雪入廊深’之句,华实相副,顾非佳句邪?”(《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七引《西清诗话》)其实“蔬笋气”浓否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题材丰富不丰富、境界开阔不开阔。依此而论,九僧诗确实体现了僧家本色;但若把他们作为诗人来衡量,就显得格局狭小了。《六一诗话》载:“当时有进士许洞者,善为词章,俊逸之士也,因会诸诗僧分题,出一纸,约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之类,于是诸僧皆阁笔。”[1]8大概许洞就是看出了诸僧诗思之贫乏,于是想考验考验他们。叶矫然说:“沙门称诗者,率工今体,大概不外江山、月露、草木、虫鱼,及禅偈语录字句而已。宋九僧诗最知名,伎俩亦不过此。当时有立禁体困之者,诸僧遂搁笔,不成一字。”(《龙性堂诗话初集》)

九僧善写幽僻之景,如保暹“虫迹穿幽穴,苔痕接断稜”(《秋径》);“草际沉萤影,杉西露月光”(《宿宇昭禅房》);行肇“幽虫鸣欲遍,宿鸟惊忽翔”(《中秋对月》);“流萤隐回廊,惊鸿度寒渚”(《卧病吟》);简长“露冷蛩声咽,风微叶影翻”(《书行肇师壁》);惟凤“病鼠惊空穴,寒萤聚短墙”(《秋灯》);宇昭“月依寒木尽,蛩背冷灯鸣”(《宿丁学士宅朱严希昼不至》);“雨涨蛙疑聚,宵晴月自还”(《废井》);“渴狖窥莎井,阴虫占菊篱”(《寄保暹师》);“馀花留暮蝶,幽草恋残阳”(《幽居即事》);怀古“乱蛩鸣古堑,残日照荒台”(《原居早秋》),便皆是。当然也不乏写景开阔的作品,只是太少了。如希昼《怀广南转运陈学士状元》:“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残日依山尽,长天向水低”;文兆《江上书怀寄希昼》:“吴楚十年客,蒹葭一夜风”;宇昭《塞上赠王太尉》:“马放降来地,雕闲战后云。月侵孤垒没,烧彻远芜分。”希昼、宇昭一联便极得欧阳修的称赏(见欧阳修《试笔》);黄庭坚也极称赏九僧的“云中下蔡邑,林际春申君”之句(见《后山诗话》)。九僧诗的确颇有好句,《宋朝事实类苑》卷三六引《杨文公谈苑》称:“公(杨亿)常言:今世释子多工诗,而楚僧惠崇、蜀僧希昼为杰出”,赞引希昼诗十五联、惠崇七联、行肇二联、简长一联、惟凤二联。晁公武也说:“其诗可称者甚众,惜乎欧公不尽见之。”(《郡斋读书志》卷四下《九僧诗集》)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五说:“九僧诸作,多在晚唐贯休、齐己上,惠崇尤为杰出,如‘露寒金掌重,天近玉绳低’,‘人游曲江少,草入未央深’之类,佳句不可胜数,几欲与贾岛、周贺争衡。”[4]209这些警联都是写景的名句,不仅对偶精当,而且言简意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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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真如画,的确有美妙之处。

但九僧诗往往有句无篇,他们的诗不乏好句,若从全篇来看,意思却很一般。尤其是首尾两联不甚经意,给人以凑合完篇之感。就以极为他人所称道的三首诗为例:希昼《怀广南转运陈学士状元》起曰:“极望随南斗,迢迢思欲迷”,为思心亦随陈学士南去之意,为怀念与寄人诗的常套,落入了此类诗的窠臼。文兆《江上书怀寄希昼》首联也是同样的毛病;尾联:“向此都忘却,君应与我同”,更是草草收场,毫无馀味。宇昭《塞上赠王太尉》颇有唐人边塞诗的味道,但尾联说:“不惯为边客,宵笳懒欲闻”,不仅孱弱,且与前六句的雄浑的气象极不相称。试看纪昀对《瀛奎律髓》所选九僧诗的评论:宇昭《塞上赠王太尉》:“末句未妥”[3]1322;希昼《留题承旨宋侍郎林亭》:“起句鄙……末二句不明晰”[3]1416;保暹《送简上人之洛阳》:“结二句鄙”[3]1717;文兆《送简长师之洛》:“起句太做作……结鄙甚”[3]1719,批评之语便都是从他们的起、结着眼的。《瀛奎律髓》卷四七希昼《书惠崇师房》方回评曰:“于僧诗类选五首,每首必有一联佳,不特希昼,九僧皆然。”[3]1714许印芳则评九僧诗曰:“其诗专工写景,又专工磨炼中四句,于起结不大留意,纯是晚唐习径。而根底浅薄,门户狭小,未能追逐温、李、马、杜诸家,只近姚合一派,却无琐碎之习,故不失雅则。虚谷谓学贾(岛)、周(贺)固非,,亦过情之举。惟谓少变化,切中其病。此等诗病皆起于晚唐小家,而九僧承之,四灵又承之,读其诗者,炼句之工,犹可取法。至其先炼腹联,后装头尾之恶习,不可效尤也。”[3]1715同卷方回又在赵师秀《桃花寺》诗后评曰:“以题考之,首尾略如题意,而中四句者亦可他入,不必切于题也。”纪昀则批曰:“此评切中四灵、九僧之病,并切中晚唐人之病。”[3]1713朱庭珍也说:“九僧、四灵,以长沙、武功为法,有句无章。不惟寒俭,亦且琐僻卑狭。”(《筱园诗话》卷一)他们的话都道出了九僧诗的痼疾。

唐贾岛作五言律诗便有精心锤炼中间两联对仗之习,而首尾往往忽略。姚合有《诗例》一卷,辛文房《唐才子传》卷六《姚合》说:“又摭古人诗联,叙其措意,各有体要,撰《诗例》一卷。”当是讲五言律诗对句的规则、作法的。晚唐李洞慕贾岛为诗,顶礼膜拜,谓之贾岛佛;《新唐书?艺文志四》载李洞集《贾岛句图》一卷,所谓“句图”即警联。可见

学贾岛、姚合的一派诗人也把贾岛的这种作诗方法继承了下来。惠崇就有自撰句图一百联,吴处厚《青箱杂记》卷九载“吾尝见惠崇《自撰句图》凡一百联,皆平生所得于心而可喜者,今并录之”。但这种句联,诚如刘攽《中山诗话》所说:“人多取佳句为句图,特小巧美丽可喜,皆指咏风景,影似百物者耳,不得见雄材远思之人也。”正是这种锤炼警联、而在命意与谋篇上不甚用力的作诗方法,很容易形成有句无篇之病。

但即使是九僧诗的警联,也往往有模拟的痕迹。惠崇《访杨云卿淮上别墅》“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青”一联,释文莹《湘山野录》卷中载:“宋九释诗惟惠崇师绝出,尝有‘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青’之句,传诵都下,籍籍喧著。馀缁遂寂寥无闻,因忌之,乃厚诬其盗。闽僧文兆以诗嘲之,曰:‘河分岗势司空曙,春入烧痕刘长卿。不是师兄偷古句,古人诗句犯师兄。’”[5]34希昼“梁尘堕燕泥”(句联)也是从薛道衡“空梁落燕泥”(《昔昔盐》)变化而出,王得臣《麈史》卷二谓:“希昼《北宫书(亭)》云:‘花露盈虫穴,梁尘堕燕泥’,予以为炼句虽工,而致思不逮薛也。”其他如希昼“棋响入花深”(《寄题武当郡守吏隐亭》)意境同司空曙“棋声深院静”(断句,见日本宽文版惠洪《天厨禁脔》卷上);“残日依山尽,长天向水低”(《怀广南转运陈学士状元》),同王之涣“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登鹳雀楼》);保暹“穷秋人独立,落日雁空回”(《登芜城古台》),同翁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春残》);惠崇“乱水僧频过”(句联),同杜甫“乱水通人过”(《山寺》);“斗雀堕寒庭”(句联),同张祜“斗雀堕轻毛”(《江南杂题三十首》二十四);“风暖鸟巢木,日高人灌园”(句联),同杜荀鹤“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春宫怨》);“古戍生烟直,平沙落日迟”(句联),同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以上虽是略举数联,亦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湘山野录》卷中又载:“寇莱公(准)一日延诗僧惠崇于池亭,探阄分题,丞相得‘池上柳’、青字韵,崇得‘池上鹭’、明字韵。崇默绕池径,驰心于杳冥以搜之,自午及晡,忽以二指点空微笑曰:‘已得之,已得之。此篇功在“明”字,凡五押之俱不到,方今得之。’丞相曰:‘试请口举。’崇曰:‘照水千寻迥,栖烟一点明。’公笑曰:‘吾之柳,功在“青”字,已四押之终未惬,不若且罢。’”[5]34可见九僧不是那种才华横溢型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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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靠冥思苦搜而成,虽不似贾岛“两句三年得”那样迟缓,但也够艰难的了。大抵来说,九僧诗就构思来说比较平凡,少有全篇精绝之作,但也没有明显的纰漏,每一篇也都能找出一两联精彩的对句,正如《瀛奎律髓》卷四七惟凤《与行肇师宿庐山栖贤寺》方回评:“所选每首必有一联工,又多在景联,晚唐之定例也。”[3]1722他们的全部作品大体上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既难以找出一篇出色的,也难以抓住他们的败笔,篇篇皆可诵,但又篇篇都缺乏令人回肠荡气的效果。这大概就是苦吟型诗人与才思敏捷型诗人的根本不同之处吧。

再看九僧所喜用的诗体。九僧保留下来的完整诗作共143首,其中五律118首,占82%强②。可见他们主要就是作五言律诗,其他诗体仅是偶一涉足。称他们专作五言律诗也不为错,九僧诗体之单调亦于此可见。

九僧是宋初诗坛上一个很重要的流派的代表,方回说:“宋刬五代旧习,诗有白体、昆体、晚唐体……晚唐体则九僧最逼真。”(《桐江续集》卷三二《送罗寿可诗序》)称之为“晚唐体”不大确切,因为这一派人作诗学贾岛、姚合,称之为“姚贾体”才更合适。贺裳便说:“按九僧皆宗贾岛、姚合。”(《载酒园诗话》卷一)但贾岛诗并不特意追求对偶的精工,写景幽僻而阴暗;姚合诗写景虽幽,但对偶工密,风格较为开朗,故九僧作诗之清苦与贾岛类似,但诗的风格与姚合更为接近,正如《瀛奎律髓》卷四七希昼《书惠崇师房》许印芳评九僧“只近姚合一派”。南宋“四灵”与“九僧”同道,方回说:“叶水心奖四灵,亦宋初九僧体也。”(《桐江集》卷二《跋许万松诗》)“四灵”作诗踪贾岛、姚合,其实也是于姚合所取更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六二赵师秀《清苑斋集》提要说:“其诗亦学晚唐,然大抵多得于武功一派”。当然,九僧不乏境界开阔之作,这是“四灵”所缺的,故纪昀称“九僧诗源出中唐,乃十子之馀响”[3]1718;王士禛也说:“大抵九僧诗规橅大历十才子,稍窘边幅。”[3]587的确,九僧毕竟不像贾岛那样刻意描写生活之贫寒,也不像姚合那样反复描写官况之萧条,他们的生活闲雅,心态平和,处世超然,优游自在,与宋初的太平安乐的大环境、大氛围是一致的。所以他们的诗风也就有了不为姚、贾所局限之处,这一点是应该看到

的。

自晚唐以来,诗坛上学贾岛、姚合的,便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诗歌流派。杨慎《升庵诗话》卷十一说:“晚唐之诗分为二派,一派学张籍……一派学贾岛,则李洞、姚合、方干、喻凫、周贺、九僧其人也。”[6]851其实,学贾岛、姚合的远不止杨慎所列出的数人,所谓“咸通十哲”即张乔、许棠、喻坦之、周繇、李昌符、郑谷、张蠙等,也是学贾岛、姚合的。这些人作诗,正如杨慎所批评的:“其诗不过五言律,更无古体。五言律起结皆平平,前联俗语十字一串带过,后联谓之颈联,极其用工,又忌用事,谓之点鬼簿,惟搜眼前景而深刻思之,所谓‘吟成五个字,捻断数茎须’也。”[6]851盖贾岛、姚合之诗给才小而感情内向的作诗者提供了一个范式,这一部分人才思比较迟钝,思想感情比较平和,学问也比较一般,靠天份他们没有,靠学问他们也欠缺,只好走苦吟为诗的道路。刘克庄说:“虽郊、岛才思拘狭,或安一字而断数髭,或先得上句,经岁始足下句,其用心之苦如此。”(《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八《林子诗序》)所以他们没有长篇,七言律诗也极少作,只有五言律诗比较适合他们。若作长篇,或需要热烈的感情而一气呵成,或需要渊博的学问而触类旁通;若作绝句,则需要敏锐的感觉而抓住瞬间的思念,才能清新自然,或含蓄不尽、意味无穷。五律长短适中,只需作好中间两联的对句,就可以大体上过得去。当然,五言律诗要作得出色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胡应麟《诗薮》内编卷四论五言律诗说:“作诗不过情景二端,如五言律体,前起后结,中四句,二言景二言情,此通例也。……第中四句大率言景,不善学者,凑砌堆叠,多无足观。老杜诸篇,虽中联言景不少,大率以情间之,故习杜者句语或有枯燥之嫌,而体裁绝无靡冗之病。此初学入门第一义,不可不知。”[4]63这是说五言律诗虽作好也不容易,但总有一个大致的规律可循,这就是为什么诗才比较一般的人一窝蜂似地拥向五言律诗这一诗体的根本原因。“咸通十哲”如此,“九僧”如此,“四灵”也是如此。刘克庄说:“顷赵紫芝诸人尤尚五言律体,紫芝之言曰:‘一篇幸止有四十字,更增一字,吾未知如之何矣。’其□言如此。”(《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四《野谷诗序》)赵师秀一语道出了这一派人的心底话。《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六二徐照《芳兰轩集》提要说:“盖四灵之诗,虽镂心鉥肾,刻意雕琢,而取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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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狭,终不免破碎尖酸之病。”这也是九僧的通病。

像九僧他们这种惨淡经营、模山范水式的创作方法,虽可名噪一时,但究竟不能成大气候。西昆体的诗人们已不走这条道路,改以学问来充填诗的内容,以功力来落实作诗的方法。经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至黄庭坚、陈师道,学问化与功力化的路子越走越宽,诗的风格也为之大变。但黄、陈的作诗方法也有流弊,其至就是堆砌典故、词语晦涩。南宋“四灵”出,遂再传姚、贾的衣钵。《瀛奎律髓》卷四七希昼《书惠崇师房》冯班评:“西昆之流弊使人厌读丽词,江西以粗劲反之,流弊至不成文章矣。四灵以清苦唐诗,一洗黄、陈之恶气味、狞面目,然间架太狭,学问太浅,更不如黄、陈有力也。”[3]1714认为事物的发展往往物极而反,由九僧而江西,由江西而四灵,又回到了学姚、贾的创作路子上来,其实他们各有利弊。尽管九僧和四灵这种风格的诗也不可偏废,但若从文学创新性的角度来论,则九僧与四灵之诗可无,而黄、陈诗却不可或缺。

九僧大作五言律诗,单从他们所使用的诗体这一方面来看,其创作必然也是穷途末路的。五言律诗是最早被诗人们大量使用的一种格律诗体,其格律在初唐便已固定下来。但毕竟字数有限,篇幅较短,格局狭小,单从句式上看,在沈、宋、王、孟、杜甫、大历十才子、姚、贾之后,五言律诗的各种句式已穷极其变,再想花样翻新难上加难。我们不妨就从句式上分析一下五言律诗至宋初已到了怎样的无技可施的境地,这些句式虽只是引自惠崇的《自撰句图一百联》,但已基本概括了九僧的全部诗作。分析的方法,则是以句中的词性为线条。以下便是惠崇《自撰句图一百联》对句句式分析表:

类 别例 句统计总计

首一字为名词、第二字为动词或形容词者第三字为名词,四、五

字为动名结构

春浅冰生井,宵分月上轩(《夜坐》);

鸟归杉随雪,僧去石沉云(《宿东林寺》);

境闲僧渡水,云尽鹤盘空(《栖霞寺》);

风暖鸟巢木,日高人灌园(《刘参幽居》)。

9

第三、四字为名词(或

一修饰带一名词),第

五字为动词或形容词

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青(《书杨云卿别墅》);

岚重琴棋湿,风长枕簟寒(《魏野山亭》);

马渡冰河阔,雕盘碛日高(《维邢道中》);

地遥群马小,天阔一雕平(《塞上送人》)。

14

第三、四、五字为名词

(或修饰词带一名词)

鹤传沧海信,僧和白云诗(《题王太保道院》);

鹤惊金刹露,龙蛰玉瓶泉(《宿齐上人禅斋》);

门掩前朝树,心垂别郡峰(《经明大师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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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形式

禽寒时动竹,露重忽翻荷(《杨秘监池上》);

景霁云回合,秋生树动摇(《送僧归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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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二字为名词(或一修饰词带一名词)者第三字为动词,第四、

五字为名词(或一修

饰词带一名词)

归禽动疏竹,落果响寒塘(《上谷相公池上作》);

寒禽栖古柳,破月入微云(《秋夕怀汪白》);

夜梵通云窦,秋香满石丛(《寄白阁能上人》);

竹风惊宿鹤,潭月戏春鱼(《杨都官池上》)。

32

第三字为动词,第四

字为名词,第五字为

动词或形容词

地形吞蜀尽,江势抱蛮回(《送远上人西游》);

空潭闻鹿饮,疏树见僧行(《游隐静寺》);

山色临巴迥,江流入汉清(《送人牧荣州》);

古戍生烟直,平沙落日迟(《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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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字为动词,第四、

五字为动名结构

海人来相鹤,山狖下听琴(《赠王道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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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 别例 句统计总计

(续上表)第三字为动词,第四、

五字为动名结构

多年不道姓,几日旋移家(《隐者》);

扇声犹泛暑,井气忽生秋(《晚夏》);

圭窦先知晓,盆池别见天(《书矫方》)。

3

第三字为形容词,第

四、五字为动名结构

河冰坚渡马,塞雪密藏雕(《塞上赠王太尉》)。1

其他形式长风跃马路,小雪射雕天(《猎骑》)。1

(续上表)

首三字为名词(或带修饰词)者乱水僧频过,荒林鹤不还(《过陈抟旧居》);

露馆涛惊枕,空庭月伴琴(《宿横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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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四字为名词者岭暮清猿急,江寒白鸟稀(《江行晚泊》);

旷野行人少,长河去鸟平(《梅鼎臣河亭》);

叶影风中尽,虫声月下闻(《崔仰秋居》);

繁霜衣上积,残月马前低(《早行》)。

77

五字皆为名词者楼中天姥月,座上杜陵人(《喜陈助教至》)。11

首字为动词,第二字为名词者第三字为名词,第四、

五字为动名结构

行县山迎舸,论兵云绕旗(《赠裴使君》);

坐石云生袖,添泉月入瓶(《赠义省上人》);

拂石云离帚,尝茶月入铛(《赠嗣上人》);

渡河风动旆,巡部雨沾车(《送段工部河北转运》)。

6

第三、四字为名词,第

五字为动词

掩门青桧老,出定白髭长(《赠凝上人》);

锁城山月上,吹角海鸥惊(《寄梅苏州》);

对酒淮潮起,题诗楚月新(《题高生山阁》)。

3

第三字为动词,第四、

五字为形容词名词或

名词形容词

移家临丑石,租地得灵泉(《书韩退之屋壁》);

品画逢名岳,横琴忆古贤(《高諲书斋》);

著书惊日短,弹剑惜春深(《柳氏书斋》);

卷幔来风晚,移床得月多(《宿杨侍郎东亭》)。

4

13

首字为形容词或

副词者

久别年颜改,相逢夜话长(《喜长公至》)。11

上表所列的各种句式,不仅包括了惠崇五言律诗对仗中的各种形式,而且也基本涵盖了九僧诗的五言律诗对仗的各种形式,可以反映出九僧诗作对仗的基本情况。可以看出,首二字为名词(或一修饰词带一名词)的句式最多,占了103联对句的半数以上,其中又以“二(名词或一修饰词带一名词)+一(动词)+二(名词或一修饰词带一名词)”为最多。上表不能说明九僧诗句式的复杂多变,恰恰相反,说明他们的诗在句式上的单调。以杜甫的五言律诗作一参照,与九僧的诗稍作比较,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如杜甫的“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放船》);“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脆添生菜美,阴益食单凉”(《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七),将一颜色字或一形容词置于句首的《句图》中没有,仅有文兆“翠死寒溪水,香残别洞花”(《途次望太行山》)一联。再如首二字为名词、第三字用形容词或副词的,如杜甫“翠柏苦犹食,明霞高可餐”(《空囊》);“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梅雨》);“檐雨乱淋幔,山云低度墙”(《秦州杂诗二十首》十七);“幽花欹满树,小水细通池”(《过南邻朱山人水亭》);“古墙犹竹色,虚阁自松声”(《滕王亭子》),《句图》中仅有“河冰坚渡马,塞雪密藏雕”(《塞上赠王太尉》)一联。再如首二字为动宾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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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三字用副词的,像杜甫“卷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闷》);“看花虽郭内,倚杖即溪边”(《倚杖》)这样的句式,无论是《句图》还是在九僧的诗中,都没有。九僧特别不擅长将一副词或形容词置于句首,像杜甫的“过懒从衣结,频游任履穿”(《春日江村五首》二);“正愁闻塞笛,独立见江船”(《一室》),在《句图》中也只有一联。九僧更不擅长使用联绵字或双声叠韵作对仗,这在杜甫的诗中却是屡见不鲜的,如“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梅雨》);“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严郑公宅同咏竹》);“匣琴虚夜夜,手板自朝朝”(《西阁三度期大昌严明府同宿不到》);“迟回度陇怯,浩荡及关愁”(《秦州杂诗二十首》一);“江山城宛转,栋宇客徘徊”(《上白帝城二首》二);“鹳鹤追飞静,豺狼得食喧”(《宿江边阁》)等,便都是,且使用在不同的位置。至于像杜甫的“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不见》);“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春日忆李白》);“能画毛延寿,投壶郭舍人”(《能画》);“爱酒晋山简,能诗何水曹”(《北邻》),这样的句式也在九僧诗没有踪影。一句中五个字皆为名词性的组合,像杜甫的“关塞三千里,烟花一万重”(《伤春五首》一);“九江春草外,三峡暮帆前”(《游子》);“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衡州送李大夫七丈勉赴广州》);“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旅夜书怀》),《句图》中只有“楼中天姥月,座上杜陵人”一联,此外文兆“吴楚十年客,蒹葭一夜风”(《江上书怀寄希昼》);怀古“百年容易客,一局等闲棋”(《烂柯山二首》二)是之。以上我们不厌其烦地分析了九僧诗中对仗的句式,并以之与杜甫的诗进行了对比,得出的结论是:九僧诗的句式远不如杜甫的复杂多变。如果再分析得细致一点,那么九僧诗对仗的句式恐怕仅及杜甫的三分之一。这说明了什么呢?可见,五言律诗的句式之变在杜甫那里就已经做绝,后人无论怎样挖空心思,也不能出其范围,就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望杜甫之项背尚且不及,又安能推陈出新?

后人作五言律诗者,只能在风格上力求变化,而这个馀地也是特别狭小的。或故作笨拙,卢仝、贾岛、黄庭坚、陈师道都做过这种尝试,可称为“大巧若拙”的一种做法;或务趋平熟,姚合则是这一派的代表;或追求华艳,大量使用艳辞丽藻,以李商隐为代表的“三十六体”就是这样做的。再就是

刻意劖削,追求瘦硬,在诗中编织古语典故,黄庭坚、陈师道在这方面做得尤为突出。更高明的人则是尽量避五律而不为之,如韩愈、李贺在七言古体上下功夫,孟郊倾全力作五古,白居易、元稹则以长篇叙事,李商隐和西昆体的作家们则大作七律,王安石大作七绝,黄庭坚也主要是在七言律诗上发挥才华,他们都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成就。在九僧所处的北宋初期,鉴于五言律诗的体制早已固定,句式也已无变化的馀地,风格上的求变基本上也被他人开辟殆尽,实已是穷途末路。这真是杜甫之后的诗人们的大不幸!黄庭坚与陈师道不是不作五律,他们主要是在风格上求变。如黄庭坚“身随腐草化,名与太山俱”(《次韵杨明叔》);“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和钱穆父咏猩猩毛笔》);“雍也本犁子,仲由元鄙人”(《和师厚接花》);“真宜少陵觅,未解柳州憎”(《谢人寄小胡孙》);“直知难共语,不是故相违”(《戏题巫山县用杜子美韵》),陈师道“更病可无醉,犹寒已自和”(《别负山居士》);“宁为宝筝柱,肯作置书邮”(《归雁》);“不应容桀黠,宁复有青灯”(《钜野》);“深知报消息,不忍问何如”(《寄外舅郭大夫》),或用典故,或用古语,或大量使用虚词,或词语在似对非对之间,求奇求变求硬求健,皆臻于极致。方回云黄庭坚《戏题巫山县用杜子美韵》“直知难共语,不是故相违”是:“此老杜句法”[3]1548,盖每句中皆有三个虚字。九僧诗显然不善于使用虚字,虚字比实字的使用更需要功力与技巧。保暹有论诗的著作《处囊诀》一卷,明刻本《吟窗杂录》录其五条,其中有一条论诗眼,说:“诗有眼,贾生《逢僧》诗:‘天上中秋月,人间半世灯’,‘灯’字乃是眼也。又诗:‘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敲’字乃是眼也。又诗:‘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分’字乃是眼也。杜甫诗:‘江动月移石,溪虚云傍花’,‘移’字乃是眼也。”[7]497所论诗眼不是名词就是动词,可见九僧作诗只着眼于实字。方回曾论诗用虚字之难说:“凡为诗,非五字七字皆实之为难,全不必实,而虚字有力之为难。‘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以‘入’字‘归’字为眼;‘冻泉依细石,晴雪落长松’,以‘依’字‘落’字为眼;‘櫸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以‘弱’字‘香’字为眼,凡唐人皆如此。贾岛尤精,所谓敲门推门,争精微于一字之间是也。然诗法但止于是乎?惟晚唐诗家不悟,盖有八句皆景,每句中下一二字以为至矣,而诗全无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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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家不专用实句实字,而或以虚为句,句之中以虚字为工,天下之至难也。后山(陈师道)曰:‘欲行天下独,信有俗间疑’,‘欲行’、

‘信有’四字是工处;‘剩欲论奇字,终能讳秘方’,‘剩欲’、

‘终能’四字是工处。简斋(陈与义)曰:‘使知临难日,犹有不欺臣’,‘使知’、‘犹有’四字是工处,他皆仿此。”[3]1547九僧与黄、陈之诗的差异亦于此可见。

其实,五言律诗这一诗体到了晚唐已是残山剩水,只成了才小气促的诗人模拟前人的一块园地,这就注定了“九僧”以及宋初的“晚唐体”没有出路,以五律为主要创作体式的“四灵”同样也没有出路。七言律诗虽然只比五言律诗多两字,但变化的馀地却比五言律诗大得多。我们不妨做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式的计算:以每个字可以有四种词性计算,即名词、动词、形容词、虚词,则五言句可能有的词性变化为45即1024种,七言句可能有的词性变化则为47即16384种,后者为前者的16倍。当然,这种统计只有理论上的意义,实际变化要比理论统计小得多。不过,这也能说明一些问题。所以,宋代以后,五言律诗的优势便被七言律诗所取代。九僧的创作道路是否也给予我们一些启示呢?

[注释]

①《宋史?艺文志八》总集类著录陈充《九僧诗集》一卷,可知选编者即为陈充。

②统计依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编《全宋诗》第三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二版)卷一二五、卷一二六所收九僧诗,一诗两见之作品也重复统计在内。《全宋诗》所收九僧诗主要是依据宋陈起所编《增广圣宋高僧诗选》前集,个别作品以及断句据他书补入。

【参考文献】

[1]欧阳修.六一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1

[2]王士禛.带经堂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3]李庆甲.瀛奎律髓汇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4]胡应麟.诗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5]释文莹.湘山野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

[6]杨 慎.升庵诗话[M]∥历代诗话续编.北京:中华书局,

1983.

[7]张伯伟.全唐五代诗格汇考[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2002.

【责任编辑:赵荣蔚】

On“Jiuseng”Style Poems

———A Discussion on the Decline of Five2characters Eight2lines Poems In Song Dynasty

YIN Zhan2hua

(School of Literature,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Gansu730070,China) Abstract:“Jiuseng”(meaning nine monks literally in Chinese)refers to a poet group in the early North Song dynas2 ty.The poems by these poets are typical“monastery”Style Poems.These poems usually depict landscape to evoke lofty inspiration f rom the reader.“Jiuseng”Style Poems imitate the style of Jia Dao and Yao He,and are nearly all five2charac2 ters eight2lines poems with monotonous syntax.If these style poems could not find their own unique characteristics,they could only be labeled as off shoot or even copycat of former style poems.In this sense,the cre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is style poem is worth researching and bears great significance.

K ey w ords:“Jiuseng”;lofty inspiration;five2characters eight2lines poems;Yao&Jia(Yao He and Jia 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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