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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东干族族名

2002年第1期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N o.1,2002第29卷Journal of the 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V ol.29 (总第140期)(Philos ophy and S ocial Sciences Edition)G eneral N o.140

也谈东干族族名

司庸之

(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委党校,新疆昌吉 831100)

〔摘 要〕 “东干”和突厥语T UNG G AN(读“通干”)在语音和语义上可能是某种巧合。

T UNG G AN意为“站下来,住下来”,与陕甘回民移民至新疆的史实相符。但清政府移民于新疆

不只是陕甘回族,所以“东干”的原义、本义指地理方位,其演变线索是:“东岸”或“东岸

子”———дунганц———дунган(俄语读音“东干”)。这也是东干人对自己族名的解释。

〔关键词〕 东干;回族;清朝;移民

〔中图分类号〕K289 〔文献标识码〕E 〔文章编号〕100528575(2002)0120033203

对东干族族名“东干”一词的来源进行最简单的逻辑推理,可以理出三条思路:(1)东干这一族名最早是官方的称呼;(2)最早是本民族自己的称呼;(3)最早来自其他民族的称呼。

这三条思路哪一条是正确的?

第一条思路———来自官方的称呼。官方的称呼应言之有据,有严格的规范性。因由清政府1760年从陕西、甘肃移迁回民于新疆也好,或是1862年陕甘起义回民辗转到新疆也好(他们是后来的“东干”族的族源),都是清朝历史上发生的重大事件,有根有据,有案可稽,他们属中国的回族。当时的清王朝没有“东干”这个民族。

第二条思路———是本民族的自称。显然,那些清王朝时期移居的回民和起义的回民不可能自己称自己为“东干”人。他们是老家在陕西、甘肃的“回回”。假如当时有什么隐情,他们不便于言明,也不可能自称为“东干”人,因为历史上的陕甘回族信奉伊斯兰教,伊斯兰教的戒律十分严格,他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叫一个名称来代表自己,代表这个民族。

第三条思路———他称。“东干”一词,最早出现在突厥语中,是清王朝时期新疆操突厥语的民族把那些从陕西、甘肃大批移迁来的回民称呼为T UNG G AN(读音“通干”)。而T UNG G AN则与突厥语T URUP QA LG H AN(意谓:站来来的、住下来的)发音近似,后来在俄语中把T UNG G AN写成дунган(读音“东干”)。

论述至此,笔者提出疑问,新疆操突厥语的民族为什么称这些来自陕西、甘肃的回民为“通干”,而不叫做别的什么名称,原因何在?上文提到,“通干”是与T URUP QA LH AN(站下来的、住下来的)发音近似,于是简化为T UNG G AN。T UNG G AN意指从陕西、甘肃“移来的回族人在新疆站下来了,住下来了”。如果我们从T UNG G AN这一词的演变及这一词的

〔收稿日期〕2000212213

〔作者简介〕司庸之(1955—),男,陕西省咸阳市人,新疆昌吉州党校高级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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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义本身来分析,这种观点(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

然而,值得我们再深入一步研究的是:在历史上,清政府移民于新疆不只一批、两批,几乎在同一历史时期———陕西、甘肃回民大规模移居新疆的同时,清政府也从全国其他地区的其他民族中移民于新疆。

据历史记载:在18世纪下半叶,清政府平定准噶尔部,重新统一新疆后大规模往新疆移民,屯垦戍边。其中有:

一是陕甘回族移民。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清政府以“屯垦实边”为名,将陕甘回民集体迁徙新疆。据当时户口统计,甘肃一地迁居迪化(今乌鲁木齐)的就有2万人以上,在大坂城有500多户。到19世纪60年代,回族在新疆,尤其在北疆已占相当比重。当时整个县城,如玛纳斯县,居民清一色都是东干人。[1]前苏联著名东干学专家姆?苏尚洛(东干人)认为,大量陕甘回民移居新疆的确切时间应是公元1764年。他估计,到1862年,全新疆的东干人有15万人,其中6万东干人居住在伊犁地区、玛纳斯、迪化、吐鲁番、巴拉库利、伊宁等地。[2]胡振华教授说:1755—1759年间,清政府平定准噶尔部后,在新疆实行大规模屯垦,自陕西、甘肃移来了大批回族人。[3]除了清政府移民外,1862年陕甘回族起义者辗转到新疆,也是新疆回族一个重要来源。操突厥语的新疆各族群众也把这部分人叫“通干”人。

二是来自东北等地的屯垦戍守的军队及其家属。公元1764—1765年,清政府先后从东北及张家口、热河一带调锡伯营、索伦达斡尔营、察哈尔蒙古营、厄鲁特蒙古营到新疆伊犁地区驻防。这些驻防军和他们的家属在伊犁地区屯垦戍守、繁衍生息,他们的后裔成为今天新疆的锡伯族、达斡尔族、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及伊犁地区的蒙古族。遍布新疆各地的满营八旗官兵的后代,则成为今天新疆的满族。当时,清政府调动的驻防军和换防军总数约4万人,加上驻防军的家属,人数就更多了。[4]

三是蒙古的土尔扈特部(落)。1771年初,原西迁至伏尔加河下游的蒙古土尔扈特部因不堪沙俄的压迫,在渥巴锡的率领下,艰难跋涉8个月,回到祖国怀抱。1775年清政府将土尔扈特部众分设盟旗,分别安置在喀拉沙尔(焉耆)城北、塔城和布克塞尔、乌苏、精河等地。这批土尔扈特人的后代成为今天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乌苏、精河等地的蒙古族。[4]

以上说明,几乎在同一历史时期,清政府从全国各地不只一次、不只从一个民族中移民到新疆屯垦戍边。既然历史如此,那么,为什么当地(新疆)突厥语民族单单称陕甘地区回族移民为T UNG G AN(站下来的、住下来的),而不称其他地区、其他民族的移民为“站下来的、住下来的”?而且事实却是:那些陕甘回族移民并没有完全“站下来”、“住下来”,于1877—1884年间,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又迁徙至中亚地区,而真正“站下来”、“住下来”的却是陕甘回族移民之外的那些移民。

基于上述历史事实,笔者认为,这是两种不同的民族语言文字发音和语义上的巧合。

“东干”一词,其本义、原义是指地理方拉,即所处的地理位置、方向:“东干”即“东岸”或“东岸子”。理由如下:

移居新疆的陕甘回民绝大多数是文盲,他们很难把自己的原籍及相关事件等准确地用书面文字表述出来,极大程度上用口头表达的方式与当地的民族交流;再加之与突厥语在语言、文字上的差异以及由此产生的交流障碍和困难(或者由于某种原因,东干人不便于把他83

们的原籍及相关事件直接言明),因此,双方在交流过程中难免发生一些“失真”、“错位”。当操突厥语的民族问这些陕甘回族移民来自何方时,他们只好手指一个大致的方向、位置,说我们是“东岸”或“东岸子”人。这里的“东岸”、““东岸子”指东方、东边,即我们从东边那个地方来的。因为“失真”、“错位”,在突厥语中写成了T UNG G AN(通干),而T UNG G AN的突厥语义“站下来、住下来”又正好与陕甘回民到新疆生活的情形相符,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错位。俄语中,东干人自己最早写成дунганц———正好是东岸子的对音,再以后才变成现在的дунган(读“东干”)。[5]

“东岸”、“东岸子”是陕西、甘肃人指大致方向、位置的口头语。至今在陕西关中地区人们用口语指代方位时仍然用“东岸子”、“西岸子”、“南岸子”、“北岸子”,或用“东岸”、“西岸”、“南岸”、“北岸”表示。农户自家的责任田在村子的东边,称作在村“东岸”、“东岸子”……“北京大约在陕西的东岸”等等。因为不知准确方位,或者认为不必要把位置方向讲得十分清楚、具体、准确,他们故此表述。“东岸”或“东岸子”中“岸”的发音,现代汉语拼音写成“àn”,声调读“去声”,但在陕甘一带方言中,至今仍读成带重鼻音的“阴平”声“ān”。

东干人用俄语把“东岸”或“东岸子”写成дунган或дунганц。其实,按照陕甘地方语,“岸”的读音是带重鼻音的“ān”,用俄语写、读成“ган”,也是不准确的。因为没有俄语字母能准确地表达这个音,只能做近似或相似的表达,因而造成语音的“失真”、“错位”。

此外,还有“潼关”说、“东甘”说、“敦煌”说,笔者以为,后诸说是对“东岸”说的进一步推理及演绎。“潼关”说、“东甘”说、“敦煌”说皆和地理方位有关,皆和东干人的发源地陕甘有关;在语音上皆和“东岸”发音相近、相似。

笔者还认为,对“东干”名称的本义、原义、来源进行解释,更应充分“尊重并理解中亚东干族对自己族名的解释”:(1)前文已提到,东干人最早写自己是дунганц,后来才简化成现在的дунган。(2)现今东干人回忆,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老人说过“他们是东岸子人,东干族就是东岸子人”,称自己是“中原人”、“陕西老回回”。(3)东干族很多学者也都肯定“东干人即是东岸子人”这种说法。

结语:“东干”一词的本义、原义指地理方位,其演变线索是:“东岸”或“东岸子”———дунганц———дунган(“东干”)。东干族就是“老家”在东岸子———陕甘地区———的回族人。T UNG G AN(站下来的、住下来的)和“东干”最初因发音相近发生错位,并因有相关历史事实而使这一错位现象被进一步认定。

〔参考文献〕

〔1〕王国杰.东干族形成发展史———中亚陕甘回族移民研究[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7.

〔2〕丁宏.东干文化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

〔3〕胡振华.应加强对国外回族的研究[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0,(5):39—43.

〔4〕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教育委员会.新疆地方史简明读本(试用本)[M].乌鲁木齐:新疆教育出版社, 1998.

〔5〕MЯ苏三洛.中亚东干人的历史与文化(郝苏民,高永久译)[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6.

〔责任编辑 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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