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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织染绣文化浅识

传统织染绣文化浅识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养殖桑蚕、最早发明丝织技艺的国家。睿智先民勤劳的手,在经纬间穿梭,单纯而纤细的丝,经神奇的织染绣技艺,幻化成绚丽多彩的丝织品,中国也成为世界上最早使用丝织品作为服饰材料以及官室车舆仪仗装饰材料的国家,赢得了“衣冠王国”的美誉。深植于远古历史和农耕文化的织染绣技艺延绵几千年,是文明进步、时代变迁的重要镜像之一。
指间经纬
织锦、印染、刺绣是中国古老的手工艺,三者有着紧密的联系。经线、纬线的交织,染色、印花的装点,以及以针代笔的绣画,绘就了锦绣中华丝绸文化的瑰丽神奇。
织锦是丝绸织造中最能反映织造水平的部分,其工巧出神入化。丝绸的织造历史可以推至新石器时代,考古界曾多次发现新石器时代的丝织品及蚕茧。根据考古发现,商朝已有菱形斜纹锦,周代已有多色提花锦,至战国时期,锦的幅宽、经纬密度和纹饰的变化,充分反映出当时已有较为先进的提花织机和熟练的织造技艺。秦汉时,织锦的结构更为复杂。今日所见汉锦主要是新疆发现的东汉锦。三国时期,织锦花色更为丰富,在经线上织花、质地密实、色彩光艳的蜀锦成为织锦名品。南北朝时期,纬线织花锦已非常精美。织染绣技艺也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相继传播到西域、中亚和欧洲。隋唐时期,官营丝绸生产机构增多,织染绣技艺得到广泛发展,纬锦盛行,并出现了在平纹上织入金片的织金锦,织锦更加华丽,大量丝织品出口到境外。宋代,织锦、缂丝等高级织品的织造水平进一步提高,经线和纬线同时显花的宋锦远近闻名。元代,织金锦成为最重要的丝绸品种。明清织锦技艺各有所发展,以织金、妆花为主要特色的云锦最为著名。
印染,是对丝及丝织品染色、印花、整理的过程。据史书记载,公元前2000多年,“黄帝制玄冠黄裳”,便“以草木之汁染成文彩”。传统印染技艺主要包括蜡染(蜡缬)、夹染(夹缬)与扎染(绞缬),后来在夹染基础上又出现了漏板刮浆的蓝印花布工艺。南北朝时期,三种主要印染技艺已相当成熟,应用也很普遍,并发展出多色杂缬和镂空工艺等。明清之后,单色浇花布、各色浆印花布制作等技艺的发展进一步丰富了传统印染技艺。
刺绣,是纺织中重要的装饰技艺。中国刺绣种类繁多,技法变化丰富,除了传统四大名绣苏绣、粤绣、蜀绣、湘绣之外,还有京绣、鲁绣、汴绣、瓯绣、杭绣、丹阳乱针绣、温州发绣、江西夏布刺绣、长治堆锦等。刺绣的针法和绣法多样。针法有直针、曲针、齐针、抢针、参针、

套针等。绣法除了平绣外,还有锁绣、钉线绣、纳绣、打籽绣、编绣等。据《尚书》记载,早在4000多年前的章服制度就规定“衣画而裳绣”。虞舜之时,已有刺绣。东周设官专司其职,至汉已有宫廷刺绣。目前传世最早的刺绣,为战国时期湖南长沙楚墓中出土的两件绣品。唐以前的绣品,多为实用及装饰之用,刺绣内容大多与生活需要和风俗相关。宋代刺绣除实用外尤致力于绣画,中国书画对于刺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织机的发展也是与织染绣技艺相关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在新石器时代早期便已出现腰机织造技术。腰机的出现,是原始织造技术的重大进步,为后世各种织机的发明奠定了基础。夏商周时代,织造逐步形成了手工机械织造体系。战国时斜织机出现,作为中国出现最早、应用最广的传统织机,它采用脚踏提综开口装置,将织工的双手解脱出来,专门从事引纬和打纬的工作,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原始腰机和斜织机所织制的,是没有花纹的平纹织物,为了使织物更加绚丽,古人采用挑花杆在其上挑织图案。为了寻求更好的织造原理及方法,大约在秦汉时期,花楼束综提花装置出现,经两晋南北朝至隋、唐、宋几代,逐渐完善定型,并因满足了大型、复杂、多彩的纹样织造要求,成为我国古代织造技术最高成就的代表。明清织机分类配置更为齐全,功能更为完善。当然,无论如何发展,织机始终是为手服务的,手是织机上和经纬间的总导演,而智慧的心则是手的灵魂和主宰。
纹中乾坤
“织文者,织而有文,锦绮之属也,以非一色,故以‘织文’总之”。《六书故》又云:“织素为文曰绮,织彩为文曰锦。”“织文”为古代丝织品的统称。在这里,“文”指丝线错综所形成的纹理或形象,同“纹”意。如同“锦”、“绣”二字常连称,以最美的织物的本义成为“美丽”或“美好”的象征,织染绣技艺作为丝绸文化最华美的篇章,也为中华文明披上了五彩盛装,其内里闪现着的是中国历史和文化之光。
织染绣技艺都与丝相关。商周甲骨文便记述了很多与蚕、桑、丝相关的文字和问询蚕事的卜辞。与桑蚕相关的传说与习俗,是织染绣文化的一部分。相传,黄帝元妃嫘祖“首创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谏诤黄帝,旨定农桑,法制衣裳,兴嫁娶,尚礼仪,架宫室,奠国基,统一中原,弼政之功,殁世不忘。是以尊为先蚕”。“先蚕”即“蚕神”,历史上,官方以隆重的仪式祭祀先蚕嫘祖,而民间祭祀的蚕神则主要是马头娘,中国也因地域文化的不同形成了多元的蚕神崇拜,

时至今日,蚕歌、蚕花等还存在于婚礼等仪式中。
许多汉字的产生,也与织染绣技艺相关。如“缂”本义为织纬;“综”本义为织布机上带动经线上下分开成梭口以受纬线的一种装置;“绘”本义为五彩绣品;“紧”本义为将丝缠实绷直;“绎”本义为抽丝;“练”本义为加工生丝或丝织品;“纪”本义为分别丝缕的绳子;“级”本义为丝的次第;“纯”本义为蚕丝;“统”本义为丝的头绪;“绝”本义为截断丝……许多表示颜色的汉字,与丝的印染技艺有着更为紧密的关联,有些用于表示丝绸染色,有些则用于表示某一种特定颜色的丝织品,如“红”为赤中带白的帛,“绿”为青黄色的帛,“绯”为红色的帛,“缇”为橘红色的帛,“缥”为青白色的帛,“缟”是未经炼染的本色精细生坯织物,“缁”为黑色的帛。这些字,有一些在现代汉语中的意义已经和本义相去甚远,但是透过偏旁部首或组词等信息,总能寻到它们与织染绣技艺、与丝绸的渊源,可见织染绣与丝绸对于中华文明的影响是何等深远。
贯通织染绣的“纹”,最富审美性和艺术表现力,另具别等第、分贵贱的功能。衣因锦而尊,因绣而荣,在锦衣绣饰中既可管窥儒家的文质彬彬,亦可管窥道家的去纹求韵,同时还能瞥见仪容服饰中的古代礼教和君子之德。织染绣的纹饰在简约与繁复、抽象与神秘中不断变化,我们可以从秦汉时期以各种祥禽瑞兽、神仙灵异为主体的云气纹中,看到人们对神仙世界的向往;从南北朝各种人物、动植物的纹样中,看到多民族融合与多元文化碰撞的时代强音;从隋唐的团窠宝花和“陵阳公样”中,看到文化的开放与华美;从变化多端的几何纹样和植物纹样中,看到宋代尚文重礼的审美理想……织染绣不但满足了早期的礼制需求和后期的审美需求,最初由皇家御用的技艺,也逐渐广泛运用于百姓的服饰和居室饰品的制作上,兴盛于明清的刺绣更是将丝绸文化推向了审美高度。
单一沉静与五彩斑斓、平纹斜纹与缎纹相互交替,体现着中国人温润、细腻、热情的性格,也形成了织染绣技艺清晰的审美发展脉络。正是因为其无可替代的价值,南京云锦织造技艺、中国传统蚕桑丝织造技艺等已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已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涉及织染绣门类的60多个传统美术和技艺的非遗项目已分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等,这为织染绣技艺的保护、传承开辟了新的途径,也显现出织染绣技艺在当下的生存窘境。
应当

说,如今的织染绣在技术上超过了古人,但艺术水平却普遍不及古人。现存技艺也多为装饰、欣赏、收藏而作,缺失了来自身体、生活的温度,即使是少数民族服饰,也在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刺绣更因走上了美术绣的道路,广泛采用西洋画透视、明暗等表现手法,以仿真书画为终极目标,使不少高档刺绣沦为绘画的附庸。一些曾经辉煌的技艺,今天只能在博物馆的展厅中品味,甚至只能在现存的一些古籍记录中寻觅,令人黯然神伤。
千百年来,从事织染绣的不仅有巧妇、织工,还有艺人、名媛。在黄道婆、管道升、韩希孟、沈寿等女性的手中,经纬之间织绣出生活的温情,留下了文化的芬芳,连缀起无数与中国历史和诗书画等有关的片段,其中既有礼制约束,又有个性张扬。期望在今天的时代,织染绣技艺依旧能够融入文化、亲近生活,绵亘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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