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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从文湘西散文的生命意识

论沈从文湘西散文的生命意识
论沈从文湘西散文的生命意识

论沈从文湘西散文的生命意识

Ξ

傅德岷

(重庆工商大学中文系,重庆400020)

[摘要]沈从文是中国现代散文史上具有博大人道主义情怀的作家,他以故土湘西为题材

的散文是其散文的代表作。这些作品具有强烈的生命意识。在整体上形成了人性与神性相结

合的丰富内涵。因而,他对湘西人性问题的思考问题同湘西人对“远景凝眸”的理想追求结合在一起的,并具体糅合到边地特有的自然、社会风貌的充分展示之中,从而形成一部湘西文学世界人性善恶独特的艺术画卷。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散文;生命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7.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24X (2002)04-0072-05

一、中西文化碰撞的“宁馨儿”

沈从文(1902—1987),这个来自湘西土家族的

以“乡巴佬”自居的具有博大人道主义情怀的现代

优秀作家,他的出现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可以说是

一个特例,有其广泛而深刻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我

们研读他的湘西散文,有必要从他的经历窥探其创

作心理。

沈从文土生土长于湘西,湘西的奇山异水赋予他敏锐的观察力和富有活力的肌体,但是,他在少年时代便经历了“二十年噩梦般恐怖的黑暗的生

活”[1]

,使他感到了社会的现存秩序与实际人生的矛盾。这也许应归因于他刚知道人生时,就有缘直接面对那份奇特的痛苦人生。1911年发生在他故乡的那场“辛亥革命”,以及自13岁开始的长达六

年的形同流浪的行伍生涯,使他拥有了上千次目睹“乡下人”被砍头的骇人经历。作为一个“转机”,是1921年到1922年他在保靖的一段经历,其间,他第一次获得了与中华民族文化成果较为广泛接触的机会。首先,他作为“湘西王”陈渠珍的书记,司

令部藏有的《四部丛刊》,宋及明清的旧画等都为他

专用。其次,他在姨父聂仁达那里,听姨父谈“宋元

哲学”、谈“大乘”、谈“因明”、谈“进化论”。后来,他

又在一个长沙来的印刷工人那儿,看到了《新潮》、

《改造》等刊物。在他初步接触到的这些人类精神

产品中,一种是属于民族传统文化,如儒家思想、老

庄的观念;一种是属于西方文化观念,如“进化论”、“超人”

哲学等。作为一个转变的契机,是他热病上身,侥幸生存下来后,他才

“发生了对自己的疑问”[2];加之“五四”运动余波和已受到的先进思潮的影响,他终于走出了湘西这片狭隘的天地,辗转到了北京,使他获得将都市人同乡村世界对照的直接人生体验,而且,他被卷入二三十年代在中国的中西文化大碰撞的漩涡中心,从而获得了现代意识,并反过来用这种现代理性精神去审视湘西本土人生。

在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上,沈从文始终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肯定了佛教所拥有的人类普遍同情心,宣扬博爱的伟大情怀;他深受孔子及儒

2

[收稿日期]2002-02-27

 [作者简介]傅德岷(1937-),男,四川崇州人,重庆工商大学中文系,教授。

2002年8月渝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双月刊)

第19卷第4期

Aug 12002

JOURNAL OF YUZHOU UN IV ERSIT Y (S ocial Sciences Edition )

Vol 119 NO 14

家学说的影响,提倡积极入世的人生进取精神;老庄的思想对他的影响也深,道家的基本思想是清静无为,适应自然,与自然和谐一致。沈从文接受了老庄主张向社会、自然寻求生命形式,反对狭隘功利的人与自然契和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

另外,沈从文在北京这个“永远无从毕业的学校”里,从一个不知“氢气”、“参议院”为何物的“乡巴佬”成长为一个具有现代理性认识的青年,西方先进思想对他的启蒙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对他影响至深的两位哲学家是意志主义的代表叔本华和尼采。在叔本华的哲学体系中,他强调人的生命意志,认为意志即是在文化和个人发展中追求自然、自在,意志就是一种生命力,是宇宙的本质力量,“自在之物是什么呢?就是意志”,“一切客体,都是现象,惟有意志是自在之物”[3]。在沈从文的以《从文自传》(1934)、

《湘行散记》(1936)、

《湘西》(1938)为代表的湘西散文中,描写边民在艰苦卓绝的生存环境下仍保持着顽强的生命意志,追求自由与幸福,便无不反映这样的思想。而尼采的“超人”哲学与此如出一辙,尼采认为,万事本身是永恒的、无意义无价值的、超乎善恶的,因为“世界空无意义”,“万事万物皆在永远的渊源上受洗礼,超乎善与恶之上;善与恶,皆是浮光掠影,漫热烦恼,漂浮的云。”(《权利意志》)也正是因为沈从文体会到了尼采“超人”哲学的精髓,将它融会在自己的血液里,他才能对湘西人民的创造力有深刻的把握,并对创造的生命发出由衷的赞叹。

二、生命意识的内涵———人性与神性

沈从文曾经直言不讳的宣称:“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4]在他的《湘西———题记》中也这样写道:“我对于湘西的认识,自然偏重于人事方面”,可见,沈从文对人的本性是何等的关注。他的湘西题材的散文在整体上已形成了丰富而深邃的人性内涵,他对人性不同表现的讴歌与抨击一直是以极具个性的思维方式进行的,他已把人性问题的一般思考具体糅合到边地特有的自然、社会风貌的充分展示中,借此表达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系列人性观念,因而他的整个湘西文学世界已成为人性善恶形态的一部独特的艺术长卷。

沈从文在他的散文中,描述了湘西人的四种生命形态。1、原始的生命形态。人的内部精神与外部行为与自然契合,表现为人性的自由、情感的朴素及观念的单纯。2、自在的生命形态。人的内部精神和外部行为虽也能同自然协调一致,但是,由于历史带来外部环境的变化,使人与环境失调,生命主体无法摆脱环境的束缚而自主地把握自己的命运。3、个体自为的生命形态。主体在外部环境变化的情况下,虽然感到压抑,但内部精神却有了摆脱蒙昧状态的觉醒。对人与环境的矛盾,具有符合理性的认识,能自主把握自己的命运。4、群体自为的生命形态。它是个体自为的生命形态的一种升华,表现为生命个体将自身对人生的自为认识和把握,是“对人类的远景凝眸”(《从文自传》)。以上四种生命形态,不仅仅是一种极其真实的现实存在,同时更表现为“生命”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的历史过程,并形成一种必然的“进化”趋势。正是因为沈从文认清了这种趋势,才把握了湘西生命之生生不息的奥秘。

(一)人性

沈从文湘西散文“生命”的几种形态,又可划分为“生命”的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表层的最基本的人性,也可称作物性,指人必须的生活、生存、繁衍,取得衣、食、住、行、性所必备的物质资料和条件,以及人为了获得物质利益和精神上的满足,生活在一个共同体中,在他们必然发生的复杂关系中所表现出的状态。

我们在审视沈从文对湘西人性的把握时,还必须注意到湘西人的独特人性是在与城市工业文明中形成的人性两相比较时得到的。虽然工业城市的文明,是历史的必然,对它任意地贬低和否定都是荒谬可笑的,但从它表现出的生命形态来看,却是倦怠的、苍白的、灰暗的、枯瘦的和失去血色的。由于沈从文生长于湘西,湘西给了他生命的肌体,家乡的充满活力的生命形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受尽了城市的压抑返回到这块自然、自由之地时,他将全部的感情倾泻在故乡的山水中,为这里的生命而欢欣鼓舞。可以看出,沈从文对湘西洒脱、蓬勃的人性的思索和尊重是通过贯穿了人与自然的故事、全部爱的故事来体现健全的人性和为追求幸福失败而遭扭曲的人性。

第一,生命野性在与自然的抗争中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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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西这块可谓穷乡僻壤的土地上,生活的环境异常艰苦,但是,湘西的生命与湘西的山水浑然一体,明媚、灿烂、恒久。沈从文生长于此,看尽了湘西的雄奇、庄严,在自然天成的各种景色中,不仅看到了自然的协调美,更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美及由这种和谐美所显现出的人生意义。他要向世人展示,在这片土地上,自然造就了独特的人性,而人性又与自然达到了最大限度的一致和协调,正如他在《湘西?箱子岩》中写道:“这些人生活却仿佛同‘自然’已相融合,很从容的各在那里尽其性命之理,与其他无生命物质一样,惟在日月升降寒暑交替中放射、分解。”无论是为生计拼命弄船的水手,还是沦落风尘的妓女,在他们身上都浑然不觉地呈露出生命的庄严。

在沈从文的作品中,他不止一次的提到湘西人语言的活力是与湘西的宏大、奇幻的自然形态合而为一的,就像《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中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的语言,“这野杂种的景致,简直是画。”“沈石天这狗娘养的,强盗一样好大胆的手笔。”显得十分粗野。但在沈从文的眼里,“粗野”已不是这一词的本来意义,他认为它是“妩媚”的,是生命之返朴归真,足以显现出他们的“色彩与生命”,表达了沈从文对湘西人生命力的丰满水灵的由衷赞美。相比之下,城市人的语言却是干瘪的,干枯单调的。沈从文感到,人与自然合一,才是这片山水奇异与秀美起来的真正原因。可以说,在湘西的山水中,始终浮现着人的灵魂,它们是这片秀丽山水的精灵,这与城里人生活的一律枯燥乏味是截然不同的。

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是,在湘西,正是由于人性与自然的融合,使湘西人的生命与自然已密不可分,湘西人的一切行为在这种自然环境下,都是顺理成章的,就像他们为了生存,每天重复着不得不做的事,即便非常艰险,但那都是为了适应自然,维持生存之必然。就像水手不顾自身的安危,随时做好跳下水去推船的准备。尽管他们明白,一旦跳下去,就很可能再也上不来,但为了生活,他们不能有这么多顾虑。还有年过七旬的老船夫,为了几个小钱与乘客讨价还价,争论不休,其对生命的执著和乐观实在令人感动。同时,这也反映出湘西人生命与自然的一种无奈而精彩的契和。

第二,生命在爱与死中得到弘扬。

在湘西所有爱的故事中,沈从文都将它归结到死。死,在一般人眼里是可怕可悲的,但在沈从文的湘西散文中,死却成了一种新生,它既表现了强盛的生命本能,又是生命之轰轰烈烈的开始。因此,这种死是与活泼炽热的爱等值的,代表着对生活享乐的无所顾忌,这种死换来的不是读者廉价的眼泪,而是在平淡的描述中,使生命意志在死的结局中得以壮大和充实。《一个大王》中的山大王与其情人,两情相悦,不以牢狱为阻隔,热烈的追寻着爱,在死的选择前却毫不退缩,他们都有一种剽悍泼辣的生命,爱到了极至,才能体现生命的本色———能平淡的舍弃生命。与此相反,大城市中遍地金钱圈套下的“爱”则令生命变质、腐烂。沈从文在《女难》中,便深切的表达了他对城市文明对僻远小城乡浸染的愤慨,对他的初恋被人骗去作了借钱的口实的悲哀与失望。正是基于此,湘西人大胆炽烈的爱和那种“幸福”的死,才变得如此的难能可贵,值得城市中的文明人“玩味”。

另外,沈从文在他的散文中,从不避讳对男女性爱的描写,而在所有性爱的故事中,水手与妓女是全部鲜活生命演绎的中心。水手是强盛生命力的代表,“水手多强壮勇敢,眉目精悍,善歌唱、泅水、打架、骂野话,下水时如一尾鱼,上船接近女人时像一只小公猪。白天弃船,晚上玩牌,同样做得极有兴致。”[5]而吊脚楼上的妓女,照常理讲,她们过着如此堕落、屈辱的生活,生命一定是焦黄而且死气沉沉的,然而,沈从文刻画的妓女,却成为了这一片山水的情感代表,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对水手的情有独钟显示出其生命至真至纯的一面。沈从文多次写到牛保似的水手和吊脚楼上不知名的妓女的“露水姻缘”,并非冷冰冰的交易和人肉市场上的买卖,而是充满了离别和期待,“支付一把眼泪与一把埋怨”,“成了生活之一部分”[6]的人间温情。多情、重义、轻利、坦诚、淳朴、自信,这是一套完全有别于现代都市文明世界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在湘西这个特殊的地域条件下,嫖妓和卖淫,已不是为人所鄙夷的简单的泄欲,更不是世纪末和世界末日般的颓废和荒淫,而且是在看似“不文明”和不乏原始蛮荒的情调中,包含着非常合乎理性和文明的人性内涵,一种健全的人性由此昭然若视。

第三,反人性的描述体现了作者对生命的极大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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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在大力宣扬湘西的健全人性时,毫不讳言人性的扭曲,他所描绘的扭曲人性是对健全人生的折射,它倾注了沈从文对人性的最大关注。如《清乡所见》和《沅水上游的几个县分》中,沈从文两次写到一个商人之女死去后,却被卖豆腐的青年男子刨出来“睡尸”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谓惊世骇俗,疯狂离奇。虽然它体现的是一种人性遭压抑后的扭曲,不得不依靠最无奈、最不正当的方式实现自己起码的人性需求,但是,沈从文却把握到了这个故事中生命形态的光彩来,把它与城市中那些以钱交易的“爱”相比,显得不仅不可憎不可厌,反而超越了一般的伦理拘束,见到了生命存在的朴质的真和赤诚的爱恋来,见到了这种生命的存在是对一切压制人性的规范的彻底扫荡。“睡尸”即便是一种扭曲变形的生命放射,带有强烈的人性原始状,看似粗糙的,甚至有些变态的,但这中间,又不乏生命飞动之灵气。因此,“睡尸”实际上超越了这具体事件而上升为一种对生命形态的把握,这是热血的生命,是敢于为自己的需要付出行动的原始生命形态。

此外,沈从文对生命的观照还体现在对湘西历史停滞的深深忧虑。当沈从文从历史超前的大城市回到这块闭锁的山水时,他发现了这儿时间发展上同样的闭锁性,这儿的一切都是缓慢的,几乎没有明显的历史发展。这里,沈从文眷恋故乡的情感得到了慰安,但他的理智却认识到这块山水的痛苦一面,使他“提起来真使我又痛苦又快乐”。因为他是用工业文明的历史视点的高度去俯瞰湘西。他在对比出湘西生命力强悍的同时,也就审视出这里生命的停滞不前,“今古如一”、

“原地踏步”,简直已经成为湘西的显著特征。沈从文正是站在历史的高度,道出了湘西历史的死水一潭,揭示出这儿反人性的一面。

(二)神性

人类在生命的第一层面即人性得以满足之后,便自然而然有更高的理想追求,表现为一种超越了人性的神性。这种神性是人性的理想化、集中化和典型化。它让人摆脱纯粹的“兽性”,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沈从文在对健全人性予以肯定的同时,对它的深层意义进行了探索,那就是人性的健全极至在于人对自身生命价值的充分理解和肯定,在于人们努力向世界显示自己的力量,并坚决要求

自由主宰自身命运的生命律动进程,只有这样,才能到达健全人性的最高境界———神性。这时,人们将会产生对真善美的渴望及对“明天”的追求。

这种神性更突出的表现在对自由、明天的追求上。因为在湘西,虽然人们长期受到封建礼教的禁锢,但他们获得自由的向往并没有因此而泯灭。《虎雏再遇记》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这个虎雏,“到如今上十八岁,就亲手放翻了六个敌人”,她的生命形态绝不同于城市人的生命形态,她到了大城市,只感到使人窒息一般的痛苦,她“也只宜于深山大泽方能发展她的生命”。为了不使“她的身体用学校锢定”,也不使“她的性灵用书本锢定”,她才回到湘西,使她的身心获得任情任性的发展。又如山大王落草,他们几乎都是不堪世俗的折磨,才被“逼上梁山”的。尽管他们身上背负着为社会性所不容的“罪恶”,但他们这种为自由幸福而抗争的生命意识却值得称道。

这种神性还表现在对群体觉醒意识的呼唤。沈从文在对湘西人游离于历史,为实现自身生命价值肯定的同时又有所保留,他感到湘西生命力的神性尚未能激起湘西人加入历史的洪流,开创“明天”的决心。因此,他在苦苦的思索:“我们用甚么方法,就可以使这些人心中感觉一种对‘明天’的‘惶恐’,且放弃过去对自然和平的态度,重新来一股劲儿,用划龙船的精神活下去。”在这里,沈从文呼唤的是群体自为的觉醒,也是最可贵的神性,只有如此,湘西才能摆脱受其他民族歧视的历史,摆脱贫困,走向辉煌。

三、湘西楚文化的润养

朱熹《观书有感》中有云:“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沈从文之所以能写出如此具有地方色彩和民族特色的散文来,是与湘西楚文化的润养是分不开的。所谓楚文化,是指中国先秦时期以南方少数民族的巫鬼文化为主体,融合汉族文化的影响而形成的一种文化形态。它与北方文化一起形成中华民族文化发展的两大源流。湘西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保留了一部分活生生的楚文化的原生形态,居住在湘西这块边陲之地的苗民,他们不仅和南迁的楚祖先共同生活着,而且以他们特有的土著文化丰富了楚文化并使楚文化显示了自己特有的风貌。这种楚文化与楚地的巫风盛行是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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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的。沈从文在《湘西?沅陵的人》中指出,《九歌》中描绘的“云中君”,即苗族神话传说中的“山鬼”。

这种巫鬼文化传统之于沈从文,并非夹在历史典籍中已被风干的标本,而是仍然活在他所经历的人生现实中。正如他指出的,“湘西的神秘,和民族性的特殊大有关系。历史上‘楚人’的幻想情绪,必然孕育在这种环境中,方能滋长成为动人的诗歌。想保持它,同样需要这种环境。”[7]沈从文的创作,正是他所属民族禀赋的浪漫主义幻想情绪与他的理性精神的结合。

在湘西,就连一般认为是与仇怨有关的放蛊也有了新的含义,成为了与巫鬼密切联系的习俗。湘西的女子在不同年龄阶段的放蛊、作巫、落洞的三种表现,“都源于人神错乱,一种情绪被压抑后变态的发展”[8],但从另一方面又体现着她们对幸福的期望是何等的迫切。例如写女子“落洞”自尽前的幻觉,耳闻萧鼓,两眼放光,周身散发香味和心态羞怯恐慌,传达着浪漫主义和宗教情绪的合一,让人在幽明不分,人神错乱的氛围中去体会那种“生”的意志。

可见,沈从文在整体的创作倾向上,带着鲜明的浪漫主义色彩。对“生命”自由的炽热追求与对人类远景凝眸的幻想情绪,笼罩着他的湘西散文创作,正如他自己所说,要“用一支笔来好好保留最后一个浪漫派在二十世纪生命取予形式”[9]。沈从文对南方巫鬼文化传统的承袭,是一种自觉的意识。他明确自己创作所植根于其中的文化传统,与两千年前的屈原同出一源,他说:“两千年前那个楚国逐臣屈原,若本身不被放逐,疯疯癫癫来到这种充满奇异光彩的地方,目击身经这些惊心动魄的景物,两千年来的读书人,或许就没有福分读《九歌》那类文章,中国文学史也就不会如现在的样子了。”沈从文正是有了这样的自觉,他才能将湘西的一切人事放到历史的、本土的土壤中去孕育,创做出具有独特魅力的不朽之作来。

[参考文献]

[1][2]沈从文.沈从文自传[M].附记.一个转机.

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

[3]尼 采.瞧,这个人[M].现代西方人本主义思

潮.

[4]沈从文习作选集(代序)[M].良友图书印刷公

司,1936.

[5]沈从文.白河流域的几个码头.沈从文选集(第

一卷)?散文[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5. [6][7][8]沈从文.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

沅陵的人.凤凰.沈从文散文选集[M].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

[9]沈从文.水云.沈从文美文精粹[M].作家出版

社,1992.1.

(责任编辑:朱德东)

On the Life Consciousness in Shen Congw en’s Xiangxi Prose

FU De-min

(Chi nese L anguage and L iterat ure Dept.,Chongqi ng Technology and B usi ness U niversity,Chongqi ng400020)

Abstract:Shen Congwen is a writer with humanitarianism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prose.His works describing Xiangxi(west Hunan Province),his hometown,are his representative ones,which have a strong life consciousness,and entirely combine the human nature and superhuman nature.So his thoughts on the human nature are combined with Xiangxi people’s ideal puisuit of gazing at the landscape in the dis2 tance,and are particularly mixed in the show of the unique natural and social features of Biancheng(the border area),forming a unique picture about the good and evil human natures in Xiangxi literature.

K ey Words:Shen Congwen;Xiangxi;prose;life conscious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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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城》看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之美

从《边城》看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之美 杨如虎 内容摘要:沈从文对“人与自然契合”的湘西世界的自然美、风物美和人性美进行了热情洋溢的歌颂,极力追求一种古朴宁静的乡村文化景观。他在作品中构筑的那个的“湘西世界”,触及了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结构中积淀的“天人合一”的理想社会的原型,满足了时代补偿性调节的需要,因此震撼了人们的灵魂,使其作品获得了不朽的艺术魅力。然而,湘西世界究竟是怎样的?确实有那么美吗?或许,作者把这里写的如此之美,如此和平,正是想要反衬出湘西的不和平。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世界;人性;自然 在沈从文笔下,湘西是一个独特、多姿多彩的理想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寄托了他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甚至有学者说沈从文的主要文学贡献是用小说、散文建造起他特异的‘湘西世界’”。[1]他在古老的生活节奏和情调中,塑造了一系列不带社会阶级烙印的自然人,讴歌人生的自然性,自由性以及自得其乐的人生境界,沈从文力图表现一种本于自然、回归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审美理想。这些都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进一步分析。 一、《边城》中淳朴的人性之美 说起《边城》,老船夫、翠翠、天保、傩送……一连窜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中泛起涟漪。很平凡的一些人,很平常的一些事,却勾勒出了理想中湘西之美的美好蓝图。 老船夫世故如松,刚强如石,人生沧桑,生活磨难并不曾损蚀他们的淳朴,那么忠厚善良,慈爱可亲是我们古老民族传统美德的集中体现。沈从文把人性的“爱”与“美”体现在了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身上,他在沈从文笔下是“善”的化身。老船夫是边城世界里的公仆,五十年如一日,在溪水中为来来往往的客人摆渡,渡头属公家所有,过渡的人本不必出钱。但辛苦了这老人,心中总是不安,临下船时总要抓一把铜钱掷在船板上,留给祖孙俩零用。老船夫则是坚决不允,依然塞到那人手里。有时却实在情不过,便用这钱买来茶叶和草烟,为往来过客义务烧茶、递烟,招待他们。有时他在渡口遇到熟人,常常直接请到家中喝酒,有时去城里,别人想尝他的酒,他就把酒葫芦递上让人家痛痛快快喝个够。因此,他颇受众乡亲的尊重,他“一到河街上,且一定有许多铺子上商人送他一些粽子与其他一些东西,作为对这个忠于职守的划船人的一点‘敬意’”。[2]老船夫质朴憨厚、侠义心肠、慷慨大方、善待乡亲。“从不思索自己自己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3]只是把渡船看成是自己的天职,任劳任怨。“静静地,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4] 老人死后,令人感动的是曾对老人因误会而略有怨气的船总顺顺竟能捐弃前嫌帮助料理老人的后事,还派杨马兵照顾翠翠以后的生活。小说中的人物从老船夫到船总

沈从文作品中的湘西世界

湘西:沈从文的精神故乡 ——读沈从文作品有感 474166 河南省邓州市元庄二初中王光海 [内容摘要] 任何作家都处在一定的客观环境和文化氛围里。作家要展开自己的创作,离不开对一定地域空间与背景文化的借助与依托。在成长的过程中,环境和文化中的一切都会影响着作家思想意识的形成,由此,作家敏感的心灵也不断地获得对所处环境和文化的认同。作家性格、心理、气质、观念赖以形成和文学空间得以生成的精神上或地域上的本土,对作家创作的启示是非常广泛的,文章以沈从文作品中的湘西世界为例进行阐述,藉以探讨湘西本土文化对沈从文创作的启示和影响。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本土湘西世界“人性小庙”“乡下人” 作家赖他得以成长的地域范围、文化环境而构筑自己独特的文学世界,这在古今中外都是司空见惯的文学现象。文学反映作家的创作理想决定了他要受制于作家的思想感情、价值取向、人生理想和生存体验。任何一个作家,无论他是现实的还是浪漫的,现代的还是后现代的,无论他是写客体世界的还是心灵世界,总离不开他生活的历史、心灵的痕迹、思维的回音,离不开沉浸在他灵魂中的那种文化氛围耳濡目染的影响。 作家要将某种创作意图赋以文本的形式,首先要面对的是空间的选择与背景的设定。在这种构建中,作家充分发挥主体精神对该地文化环境的同化作用,他们一般借助某个现实地方的各种成分作为载体,加入自己的观念重新提炼、组合与塑造,形成一个似是而非的地方,他们与现实中的原地相似相交而无法重叠。现实故土对作家影响甚深的某个地方往往会成为作家的精神家园,诱使他在作品中一次次执着地“还乡”,将故土文化带入自己的作品中,久而久之,成了他创作的恒常背景。典型的如本文要论及的湘西本土之于沈从文。另外,沪港洋场之于张爱玲,浙东越地之于鲁迅,湖北黄梅故乡和京西城郊世界之于废名,河南果园城世界之于芦焚,北京城根篱下世界之于萧乾,苏北高邮地区之于汪曾祺,葛川江之于李杭育,约克纳帕塔法之于福克纳,都是生动的例证。 一、沈从文赖以生存的湘西世界 1、“乡下人”的沈从文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苗、汉血统,出生于湖南凤凰县一个封建行伍之家,系清王朝提督沈宏富之孙。自幼聪颖顽皮,依恋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而经常逃学,甘心忍受小学老师和父母的责罚。1918年加入敌方军队,任上士司书,驻守辰州(沅陵)及沅水流域诸县,其间曾一度离军任屠宰税征收员。青少年时代,他走遍湘、

沈从文小说对民俗的叙事模式的建构

2015年第23期 16青年时代 YOUTH TIMES . 文学研究 .沈从文小说对民俗的叙事模式的建构 林源泓 湖南省长沙市明德中学 湖南 长沙 430100 摘 要:在沈从文的小说中,有大量的湘西民俗,包括语言民俗、精神民俗、社会民俗、物质民俗等等,在他小说中呈现的民俗并非是简单的生活民俗,而是一种个体化的区域文化意识,其叙事模式的构建多种多样。本文主要针对沈从文小说对民俗的叙事模式的建构进行分析。 关键词:沈从文小说;民俗叙事模式;建构 沈从文的原名是沈岳焕,来自于湖南省凤凰县,是中国出色有名的小说家,他这一生创作出六部中长篇小说与三十余部短篇小说,对发展我国的近代小说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美国汉学家金介甫在《沈从文论》中说: “沈从文是中国第一流的现代文学作家,仅次于鲁迅”,所以可以看出沈从文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外国也有着很高的声誉。通过对沈从文小说的仔细阅读,能够看出沈从文特别喜欢苗族的传统文化,他的大部分小说中都大量的描写到关于苗族的传统文化与民族风情,使沈从文的作品带有着独特的民俗性。一、了解相关的民俗叙事结构民俗文化也叫作来自于民间的文化,是指一个社会群体或一个民族在经过长时间的社会生活与实践中渐渐形成的一种被世代相传的文化,简单地可以概括是民间流行的习俗、风尚。在许多的文学作品当中,常常将民俗融入到作品当中,第一可以体现出作品当中的背景,第二可以使整个文章的各个章节都能够融会贯通,使内容更加富有张力。所以叙事的结构就是文章的基本框架,只有故事的框架清晰,作家才可以更好地创作出好的作品,也放便读者的理解与阅读。所以叙事的结构是文章的一个最关键、最基本的组成部分。通过对叙事结构概念的简述,能够看出民俗的叙事结构在作品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以下来对构建民俗叙事结构进行研究分析,本文就把民俗理解成“民间文化”。二、小说中对民俗叙事结构的影响2.1情节化对民俗叙事结构的影响假如说“场景化”的民俗叙事不能够推动情节的发展、并且从面上着力表现对民俗的事象空间化的叙事构建,那么“情节化”的民俗叙事就组成与推动情节发展、而且着重点在于对民俗事象进行线性叙事构建。情节不再是某种典型、性格的构成与成长的历史,而是达到“话语”这个层面上,在话语这个层次上对故事情节进行重新的组合”。所以由此可以看出,情节是在描述话语这个层面上体现出被叙述的这一事件,它是原有的因果事件的排列和故事自然时间打破了。所以所谓的“情节化”,就是指把民俗按照一定的关系融入到情节的线索链当中,使民俗可以成为情节的基本环节与有机组成部分。它“不仅仅是叙述中的基本单位,而且还是因果链中的基本环节”。沈从文作为一个具有叙事意识和自觉文化意识的作家,他的小说不但将民俗事件与行为融入到情节链上,并且还注重用民俗冲突来铺垫与推动情节发展。 2.2意象化对民俗叙事结构的影响 意象本来原有的概念是客观的事物在通过作家创作出一种独特的情感活动而表现出来的艺术形象,在作品中应用的意象化可以体现出小说的审美思想。因为沈从文是代表独特意义的乡村的主要反思者与表现者,他创作的作品会要求表达出的诗意效果,将纪梦、写实与象征融为一体,主干突出、句式简单但引人深思,语言格调古朴、朴讷而又传神,单纯而又厚实,有着特别浓郁的地方色彩的特点,也将乡村人所独有的神采和风韵凸显出来了,所以沈从文的作品具有 一定的审美价值,而且在沈从文的很多作品中,都有描写到 民间的文化,并且创作出很独特的意象化形象与作用,假如说其作品中的意象是通过民间文化来表达出来的,也就是对民间文化的“意象化”进行结构层次的建立,和上面描述的“情景化”是不相同的,“意象化”重视的是对民间文化叙事结构的构建,使民间文化充分的融入到小说故事情节中,表达出小说的主要思想与内容,同时将小说中故事情节发展的变化表现出来。 三、结束语 总结上面的论述,沈从文作品中对民俗的情节化和意象化的进行分析描述,实际上是在线、面上对民俗的叙事模式进行建构,它们构造出其作品对构建民俗叙事结构的立体图景,也表现出沈从文先生的叙事自觉。有必要讲的是,该文把 沈从文的作品对构建民俗的叙事结构分为两种,是极具有相 对性的。这种相对性不仅表现出这两种方式只是构成其民俗的主要描写部分但不是全部的叙事模式建构,而且还表现出在两者间并不是绝对的对立,而是具有一定的兼容性的。同一部作品中的民俗事象有多种民俗叙事建构方式不止限于一种比如《边城》。但也有即使是同一作品中的相同的民俗事象,也能够有多种叙事建构的模式,例如《腊八粥》。所以在理解沈从文作品中对民俗的叙事建构模式时,不应该绝对化对待。 参考文献: [1]孙惠.让小说构建精彩的语文阅读教学课堂--以沈从文小说<端午日>为例[J].现代语文(教学研究版).2013(12) [2]任晓兵.上海租界语境下沈从文小说创作中的“民族国家想象”[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6) [3]李军锋.民间文化艺术元素在沈从文小说中的展现[J].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12(05)

沈从文散文中的水意象

沈从文散文中的水意象 1 水的原始意象———亘古如斯的文化承载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忘川悠悠。沈从文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一再表白自己的文学事业只是建筑在“水”上。认为“我学会用小小脑子去思索一切,全亏是水。我对于宇宙认识得深一点,也亏得水。”“我虽然离开了那条河流,我写的故事,却多数是水边的故事。故事中我最满意的文章,常用船上、水上做背景。我故事中人物的性格,全为我在水上船上所见到的人物性格。我文字中的那一点忧郁气氛,便因为被过去十五年前南方的阴雨天气影响而来。”他的散文《戴水獭帽子的朋友》、《老伴》、《辰河流域的水手》等等,或在河边,或在溪上,演绎着人间的离合悲欢。即使不直接以水为背景的作品,也带着水的色泽。《云南看云》中变幻莫测的云彩,五彩斑斓的霞,还有澄明如镜的天。他们交织出的画面也渲染着水的光彩,流溢着水的音符。水为何如此深远地影响着他的散文创作呢? 这与水的原始意象密切相关。 1. 1 水象征阻隔,也暗含着联结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认为:“每一个原始意象中都有着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一块碎片,都有着在我们的历史中重复了无数次的欢乐和悲哀的一点残余。”水作为原始意象本是一种自然物象,先民们通过无数次的感悟转化为一种心理积淀,使人们对水达到一种普遍的体验。在我国,水作为一种原始意象是阻隔的象征,具有阴柔的美感。在《易经》中,《坎》卦代表水,同时也代表险阻; 《说卦》曰:“坎,陷也”; 《象辞》也说:“习坎,重险也。”水意象表示阻隔意绪早在《诗经》中就有体现。《诗经.国风.周南.汉广》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一湾清水,波光摇曳,倒映着相恋双方日益憔悴的身影,载得动多少离人的相思泪? 此岸和彼岸隔着几度春秋? 积蓄着多少惆怅和孤独? 沈从文的散文世界,是一个水的世界。在这方世界里的人物依然也摊派了哭笑吃喝,演绎着悲欢离合。一湾清水或者让他们失去了的爱情,或者让他们痴痴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一个多情水手和一个多情妇人》中的牛保,为了一个女人,也为着一份尊严,与另一个水手持篙乱打,最后落水身死。他竟然连遗嘱都没来得及说,从此以后这个妇人阴阳相隔了。河水卷走了牛保,卷走了妇人依稀的希望。傍水而依的吊脚楼从此消散了妇人的笑声,江畔的晨雾隐没为妇人那带着镀金戒指的纤纤手腕.属于他们的伊甸园瞬间坍塌,原始的热情与力量升腾为浮光掠影。河水阻隔了现世中的幸福,却也成就了天国里的英雄! 这是一幕撼人心魂的悲剧,可沈从文却从中诠释了生命的意义。既然生之意义受到揶揄,那么以死的形式追求生之意义,也不失为高尚和永恒的。

湘西世界

论沈从文的湘西世界 沈从文研究从其创作伊始到21世纪的今天,可谓几经曲折变化。时至今日,沈从文研究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日渐成为了一门显学。沈从文研究呈现出日渐完备成熟,多元丰富,不断推进的良性状态…… 而在对沈从文进行深入的阐释与研究中,他笔下的“湘西”世界无疑是人们最为关注的重心。具体而言,对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的认识呈现出几种这样的态势。建国前,人们多注重肯定其湘西世界所特有的朴质自然、和谐优美的人生情趣与牧歌风味。同时,也注意到湘西世界所具有的意义和价值。建国后到新时期,其湘西世界与沈从文整个创作一块归于另类而湮没无闻。新时期以来,随着沈从文热的悄然而起,人们对“湘西”的认识与理解、阐释与发掘则呈现出多元丰富,不断深入的状态。首先,是沈从文创作中“湘西”与都市相对而在的意义与价值的发现。凌宇的《从边城走向世界》作为国内第一部对沈从文创作进行系统研究的专著,就将湘西作为与“沉落的都市”而对立存在的“生命多方的乡村世界”进行了具体的分析,对沈从文创作的总体框架和基本特点做了整体性的把握,并充分认识到了“湘西”世界构成的复杂性与丰富性。他认为,那里不仅“跃动着的原始生命活力”,而且呈现了“与世沉浮的乡村灵魂”;不仅悲悯着“巨压下的性格变异”的苦难,而且也在积极地“向生命的神性凝目”。同时,凌宇还从广阔的文化背景与生存视阈中,对湘西世界中所独有的苗族文化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特殊语境中所具有的意义与价值进行了发掘与精辟的分析。与对沈从文文学创作中“湘西世界”的生活构成进行分析不同,文学评论.1986年第6期中赵园的《沈从文构筑的“湘西世界”》不仅将“湘西世界”予以特别抽取,将其视为一种文学现象,而且对其“湘西世界”所具有的独特的文化意义与审美价值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分析。认为“湘西世界”呈现出三个层面的意义与价值:一是“展示着健全的生命形态的湘西”,二是“体现着文化批判倾向的湘西”,三是“包含着重建民族的愿望的湘西”。论述有着独特的价值理念与较为完整的层次体系,但这只是对其可能价值的一种静态分析与共时性审视,对其可能的负面因子与其演变的具体进程缺乏应有的把握。随后,对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的“优美、健康、自然,不悖乎人性的生命形式”进行论述的文章不计其数,或说其中的人性人情之美,或说其中的风俗民情之美,或叙述其中的自然风光之美,但从其所达到的深度与所涉及的层面来看,都无法超越上述两者所进行的建构。与对沈从文进行整体的共时态把握不同,王晓明把沈从文文体的变化与其创作心态进行了一种历时性把握,认为文体的变化源自创作主体心态的变化。与之相应,“湘西世界”也呈现出一种变化的状态。并认为以1935年为界,前期以散文笔调歌咏纯朴的湘西风情,后期牧歌情调则被现实阴影所代替。文章极富新意,但却并未将湘西世界作为考察的重心,虽然提到,但湘西世界只是文体的辅证而已,难于游离其应有的主旨作纵深的分析。 1990年代以来,人们对“湘西世界”的关注在前一时期研究的整体框架内不断填充和丰富。具体来看,有四种不同的走向:一是从主体的创作心理出发去分

评价沈从文的湘西和都市两副笔墨的文化内涵及其得失

评价沈从文的湘西和都市两副笔墨的文化内涵及其得失 沈先生在《边城》的题记里说到:"我动手写他们时,为了使其更具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实实的写下去。但因此一来,这作品或者便不免成为一种无益之业了。"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写作处在当时文艺创作的边缘。在现代文学史上无疑沈先生是一个边缘作家,他的创作与中国"五四"以来的主流文学大相异趣。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不到明显的激烈的社会政治斗争,看不到人民抗争的愤激,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写这些,而是他很高明的让这些东西潜存在广阔的人性描写之下了。可以肯定的是沈先生不是在某种意识形态的指导下进行创作的,他要写的是"更具人性,更近人情",他做的就是文学应该做的事,而且我认为只有人性充溢的作品才最具有最深广的接受效果,才会有丰富多采的接受效果史沈先生用一支从容的笔为我们描绘了绚丽的湘西风情,在现代文学史上是很鲜明的,是一片净土。何立伟说:"他(沈从文)用一支洞箫吹奏了这样一个微雨的夜",(何立伟《洞箫的悲悯与美》)这是何立伟对沈从文《柏子》的评价。不仅如此,我认为他对所有湘西风情的描绘都是"悲悯的洞箫吹奏了一个个微雨的夜。"在《边城》中,在这个微雨的夜里,洞箫吹出了情窦初开的翠翠,朴实而有点狡猾的老船夫,忠厚热情的船总顺顺,古道热肠的杨马兵,船总的两个儿子,他们是湘西众多人物中的一群,他们又是众多湘西人物的影子,。清新的湘西民俗是他们活动的背景音乐,但这音乐不常变,而他们人世的东西却在随着白河的流水在流,随着沈先生的笔调在跌宕起伏。 《边城》的开篇,沈先生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绚丽的湘西的画面,它很让人心动。在他缓缓的笔下渐渐的流了出来,却很平淡,但那些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土地,在他笔下孕育了激烈的情感,而这情感却始终笼罩在他特有的诗意的柔情下面。终于在接着的故事的叙述中奔泄了出来,他可能感觉不到,因为他的笔调笼罩了他对那些人和事的同情。而我们却没有把这些描绘仅仅的看作湘西的奇特的风景,而且我们也不会这样去做,我们在等待那潜存的力量的奔泄。这也许是沈先生对"不变"的迷惘的表达。但他对人物的的表达却是不迷惘的,他熟悉他们的生活,而更为伟大的是那人性,在质朴湘西山水陶冶下的人性,这人性会像那流不尽的白河一样,时时在变吗?这是不在他的表达中的。 《边城》里对爱情的叙述是悲挽的,爱情这种最人性的东西在湘西,在沈先生的笔下,却演绎的如此的鲜血淋漓:翠翠母亲和一个戍军的死亡悲剧,船总两个儿子对翠翠的爱情纠葛,还有杨马兵对翠翠母亲求不得的爱情,这些都染红了这片土地,但沈先生没有让我们直接的感到刺眼,因为他都给这些笼罩上了一层诗意的柔情,或者是湘西的水总能轻轻的把它抹去。 在文章的后面,"被大雨坍塌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修好了的仍旧是湘西素朴民俗的继续,它,不常变。而"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在这里,沈先生期待他回来吗,我们不知道,仅仅知道的是他在这种变与不变中似乎有点微微的踌躇,在这踌躇中也有着他潜意识的期待:"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他期待着明天白河的水把这"变与不变"完完全全的冲洗干净。或者还希望这河水也能冲亮世人的眼睛,使他的作品能获得一个新的评判,这也许是我的臆测,因为沈先生也许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我在作品的最后看到了他的迷然。

沈从文“湘西世界”的接受研究

沈从文“湘西世界”的接受研究 杜昆 内容提要沈从文构筑的“湘西世界”在建国后长期被主流话语忽略和批判,后来随着“沈从文热”在海内外升温, “湘西世界”逐渐成为瞩目和神往的对象。这个世界是否“桃源”的争论经历了一个由否定到肯定的过程。“桃源”情结是沈从文和读者共有的,是人类对理想家园的追寻和期待。审美经验沟通了作者和读者, “湘西世界”成了沈从文和读者自我救赎和抵抗异化的虚拟天地。 关键词湘西世界;桃源情结;审美经验 构筑在水边的“湘西世界”是沈从文和读者群共同推崇和倾心的,是他创作中最富有诗意和魅力的部分。它充分展示出沈从文杰出的叙事和想象能力,形成了中国现代文学中独特的文学—文化景观。可以说, “湘西世界”和沈从文彼此成就了对方。沈从文作品的接受研究中,“湘西世界”的接受自然是考察的重点。本文试图勾勒建国后以《边城》为主体的“湘西世界”几个层面上的接受变迁,分析其成因和蕴涵,并探讨审美经验的摆渡作用。 一、批判和忽略 除了在1957 年出版了一本小说选集,沈从文在建国后和他的创作就销声匿迹,与此相照应的是文学史教材上对他近30 年的批判和挞伐。如王瑶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稿》、丁易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略》、刘绶松的《中国新文学史初稿》、林志浩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等,论及沈从文时, “大家一致认为沈从文是一个反动作家,其理论是反动的,其作品也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批判时基本上“以述代作”,立论依据主要是郭沫若、茅盾等左翼领导人的权威性檄文[1 ] 。近30 年的文学史教材对沈的批判受左的影响越来越深,注重阶级分析和政治定 “为时代所决定的文性,以点概面,因人废言,对作家文艺思想的讨伐和清算,代替了创作批评。 学史的‘生产方式’,显然会制约和影响某一时期文学史写作的普遍性思维与结构”,“这些文学史大同小异,都在构造一种新的知识体系,并且已经顺利纳入当时的教学与学术的生产体制,在消费过程中发生实际影响,影响着人们对文学经典、历史与传统的理解,甚至影响着人们的阅读方式。”[2 ] 文学史的生产难以摆脱“苏联模式”的影响,反映出当时的接受氛围与价值取向是多么浮躁和急功近利。文学史制约着读者的期待视野从而影响着人们的阅读方式和范围,这就造成了许多青年学生认为沈从文是一个反动作家,甚至不知道他还是一个小说家。对沈从文文艺思想批判的同时,文学史家有意对沈从文的作品冷落和忽略。上述几部教材,除了王瑶外,对20世纪30 年代颇有影响的《从文自传》和《边城》都避而不谈,噤若寒蝉。相比之下,王瑶对沈作品的简要介绍和分析,对沈文文艺特色的肯定便显得难能可贵了。王瑶认为沈从文的小说是“多以趣味为中心的日常琐事⋯⋯他有意藉着湘西、黔边等陌生地方的神秘性来鼓吹一种原始性的野的力量。他笔下的人物都是只有一个轮廓。有人说他是‘文体作家’,就是说他的作品只有文字是优美的;其实他也有要表现的思想,那就是对‘城市人’的嘲笑和对原始力量的歌颂[3 ] 。这些论断,显然揭示了富有神秘性和浪漫情调的湘西是沈从文表现思想的凭借,指出了湘西之于沈从文的重要性,行文间流露出对作品判断的敏锐和文学史家“较真”的勇气。遗憾的是,后继的文学史一直局限在批判和清算的格局中,对作品的有意忽略造成了沈从文研究的凝固和空白。沈从文构筑的“湘西世界”和其它众多作品一样,湮没在历史寂寞的角落里。 诚然,被批判和忽略不是沈从文一个人的遭遇,但沈从文及其作品的命运无疑具有典范性。曾作为名家的这种接受情况至少说明了一个时代的审美趣味是多么偏狭和顽固。而时间,我们错

沈从文小说与湘西民俗_周星平

昆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7,29(2):46~49 CN 53-1131/G 4 ISSN 1008-7958 Journal of K un m i ng T eachers Co llege =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07-03-13 作者简介:周星平(1964)),男,云南云县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沈从文小说与湘西民俗 周星平 (昆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云南昆明 650031) [摘 要]沈从文的湘西小说生动具体地描绘了湘西五个主要方面的民风民俗:青年男女恋爱习俗、鬼神迷 信习俗、节日习俗、野蛮习俗和日常生活习俗;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民俗不仅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而且具有很高的民俗学价值和审美价值;离开了湘西民俗就没有沈从文的小说,沈从文小说的优势及魅力都源于那古朴独特、原始神秘的湘西民俗。沈从文是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第一大家。 [关键词]沈从文小说;湘西民俗;地方色彩;民俗学价值;审美价值 中图分类号:I20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958(2007)02-0046-04 The N ovel of Sheng Cong -w en and Fol k Custo m i n X iangxi Z HOU X ing -p i n g (Chi nese D epart m ent ,K un m i ng T eachers C oll ege ,Y unnan K un m i ng 650031,Ch i na) Abst ract :The novel by Sheng Cong -w en describes v i v i d ly the fo l k custo m s i n the m a i n fi v e areas ofX i a ngx.i It i n -cludes the folk custo m of love bet w een young peop le ,ghost and superstition custo m s ,holiday custo m s ,barbarian custo m s and daily life custo m s .X iangx i fo l k custo m s by Sheng not on l y has pronounced loca l co lor ,but also higher val u e o f fo l k lore and aestheticis m.W ithoutX iangx i custo m s ,there is no Sheng c s works .The advantage and char m of his novel com e fro m old pla i n unique ancient and m ysterious X iangx i fo l k custo m s .Sheng Cong -w en is the top w riter i n Chinese m odern native literature .K ey w ords :nove l by Sheng Cong -w en ;X iangx i fo l k custo m s ;local co lor ;value o f fo l k lore ;aesthetic va l u e 一 沈从文的湘西小说,生动真实、丰富具体地表现了湘西古朴独特的风土人情,是一幅丰富多彩而又奇异幽雅的风俗画卷。具体言之,沈从文在他的湘西小说里为我们展现了湘西这个苗、汉、土家族杂居地区五个主要方面的习俗: 第一,青年男女恋爱习俗。这方面的作品数量最多,其习俗也最有魅力。湘西青年往往通过唱情歌相识相爱:5媚金#豹子#与那羊6中的媚金和豹子,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北从早到晚唱情歌,最后媚金输了,才决定把自己交给豹子,并约好到一个山洞相会;5龙朱6中白耳苗族族长的儿子龙珠也是以唱情歌的方式到处寻找爱情,最后终于找到了心上人)))黄牛寨主的女儿。湘西青年对爱情忠贞刚烈,如果受到欺骗或不能继续相爱,他们往往会选择殉情。5月下小景6中的那对青年男女因在现实世界里不能在一起,便相约来到深山,两人在月光下相互依偎,进行情歌对唱,唱完歌后,姑娘躺到男青年怀里,闭上美丽的眼睛,等候小伙子的接吻;而小伙子则取出毒药含入嘴里,等药融化后度送一半到姑娘嘴里。就这样,两人快乐地咽下了毒药,微笑着躺在野花铺就的床上。如此快乐从容 的殉情,让人震惊,令人感动!在5媚金#豹子#与那羊6中,媚金在山洞等了豹子一晚,以为受骗而自杀;豹子因寻找定情礼物(小羊羔)耽误了时间,等他到达山洞,媚金已奄奄一息,他也毫不犹豫地自杀而亡。沈从文的小说还表现了湘西青年一种在都市文明人看来不免有些粗野的恋爱行为:5柏子6中的水手柏子,见到他的相好)))一个妓女后便迫不急待地将妇人的奶子紧紧抓住,而且用嘴去咬对方的奶子、嘴唇、膀子、大腿,,而妇人的调情话也非常粗野泼辣:/悖时的!我以为到常德被婊子尿冲到洞庭湖底了!0;/我才要咬断你的舌子!0;/柏子,我讲你真是一个牛。0;5阿黑小史6、5雨后6等小说中男女青年的恋爱方式、恋爱行为大抵如此,比如5阿黑小史6中那位天真活泼、野性十足的十七岁少女阿黑,她常以粗野泼辣的方式表示对五明的爱恋:打五明几巴掌,说话是柔中带骂(如:/五明,我说你真是狗,又贪,又馋,又可怜,又讨厌。0/鬼!你这鬼只使我牙齿痒,想在你脸上咬一口的!0);五明对阿黑的爱显得非常真率、热烈、粗野,只要和阿黑在一起,他就很放肆:抱她、亲她、咬她,并且到处乱摸甚至想占有。 第二,鬼神迷信习俗。沈从文的小说涉及到大

论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以《边城为例》

论沈从文小说中湘西世界 ——以《边城》为例 摘要 《边城》是我国文学史上一部优秀的抒发乡土情怀的中篇小说。小说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本文将试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人间社会和在其内心构建的精神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边城;湘西世界

目录 一、引言 (1) 二、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 (1) 三、沈从文的湘西民间社会 (3) 四、沈从文的湘西精神世界 (5) 五、结论 (7) 参考文献 (8)

一、引言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字崇文,湖南凤凰(今属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苗族。沈从文作为现代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其文学作品《边城》《湘西》《从文自传》等,在国内外有重大的影响。作品被译成日本、美国、英国、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的文字出版,并被美国、日本、韩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或地区选进大学课本,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候选人。 小说《边城》作为沈从文的代表作品之一,是我国文学史上一部优秀的抒发乡土情怀的中篇小说。它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本文将试从小说《边城》分析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人间社会和在其内心构建的精神世界。 沈从文研究从其创作伊始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可谓几经曲折变化。从徐志摩、苏雪林、刘西渭的赞叹激赏到郭沫若、巴人、冯乃超等人的批判;从京派重镇、文学天才的肯定与褒扬,到建国后文学史上一个有代表性的反动文艺思想家的否定与批判;从海外研究的悄然兴起,到新时期以来国内研究的蓬勃发展。其所呈现的不仅是学界对沈从文理解与认识的几度变迁,也是现代文学的研究话语、理论的基础,到认识视野、研究范式不断更迭衍变的投影。 时至今日,沈从文研究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己日渐成为了一门显学。从政治上为沈从文平反、对其创作方法进行辨析,到正面阐释沈从文自然人性的价值与意义等问题进行思考;从对沈从文的生平与创作进行全面、整体把握,到发掘其置身于苗汉、中西、传统与现代文化语境中所具有的文化意蕴;从其叙事、语言、文体等层面探讨其文学在现代文学史上的独特存在,到关注其与音乐、美术等其他艺术门类之间的联系;从其创作所具有的独特的生命意识、文学理想,到其与西方文学文化观念以及具体作家创作之间关系的探讨;从其他独特的生命意识与文化特性,到对其作为思想家身份的新的开掘,从对其文集的整理与出版,到对其佚文遗稿的考订与校勘等等。沈从文研究呈现出日渐完备成熟,多元丰富,不断推进的良性状态。 二、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 提到沈从文其人,人们最先想起的大概就是“湘西”和“边城”。“边城”这个静静的词,已经和“沈从文”三个字紧密相联而不可分了。虽然沈从文的世界并不止于此,但他的灵魂恐怕永远安居在边城中。司马长风这样评价《边城》:“《边城》仅约七万字,连起来像一首长诗,又像是二十一幅彩画连成的画卷。这是古今中外最别致的一部小说,是小说中飘逸不群的仙女。她不仅是沈从文的代表作,也是三十年代文坛的代表作。”可见《边城》在沈从文作品中的特殊地位。

悲与美的结合——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

收稿日期:2012-04-22作者简介:赵洋洋(1988 ),女,汉族,河南信阳人,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2011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与中外文化。 2012年9月第31卷第9期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Mia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ep.2012Vol.31No.9 悲与美的结合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 赵洋洋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北碚400715) 摘要: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独特而宁谧,神圣而浪漫,浸润着颇具原始风味的淡淡忧伤。这里有秀美的 山水,有古朴的民风,有悲,亦有美。作家为我们展示的这个世界与其他作家笔下的湘西迥然不同。这种不同与他的人生经历和人生感悟密切相关,本文从意识领域简单探寻蕴含沈老特殊人生经历和感悟的湘西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人生经历;湘西世界;悲与美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12x (2012)09-0058-03 很少有作家能够像沈从文那样如此执著于构筑 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乌托邦,他笔下的湘西世界唯美而浪漫,宁谧而神圣,即使是描绘血腥、屠戮也常常是以波澜不惊的基调。他的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个性独特,富有张力的人物形象,或纯洁灵秀如《边城》中的翠翠,或天性不羁如《虎雏》中的小士 兵, 或热情温和如《雪》中的远房姑母。边城美丽的自然风光更是神秘而安详。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作者气质与灵魂的投射,这种独特的气质和灵魂与其独特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密不可分。多舛的人生经历孕育了他那种悲悯和博大的情怀,而这种情怀自然而然地投射在字里行间,从而形成了湘西世界耐人寻味的悲与美。 一、湘西世界古朴、灵动的美 1923年夏天,满怀对新世界的憧憬,沈从文从 湘西走进了北京,从祖国的边地走向了真正意义上的大都市,在这里,浮华和奢靡代替了纯朴与自然,城乡文化的冲突在他的心中形成了极大的落差,他以乡下人的眼光审视着这个文明的中心,一切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这让他变得惶恐,敏感,无所适从。除了经济上的困难,他还饱受着精神上的压抑,他孤独惶恐地栖息在小角落里,对周围的势利做派日益不满,而同时一种思乡的恋情也油然而生。 那澄澈的河水、青翠的山峦、那老少无欺的淳 朴,自生自灭的自在状态召唤着他,于是,他把那份纯朴温情的思念诉诸笔端,用文字的方式来诉说对家乡的热爱,勾勒出拥有朴素情感、单纯观念,牧歌性环境的湘西世界。 (一)山水之美生性天真烂漫的沈从文从小便表现出了对自然的热爱,他屡屡逃离课堂去习读凤凰城内外由自然和人事写成的那本大书。他到“日光下去认识这大千世界微妙的光、稀奇的色、以及万江白物的动 静”,[1]4这种独特的人生教育,使他对自然万物特别倾心。 今天,我们从沈从文的作品中看到他性格中的 那种热烈奔放, 富于幻想的成分,即是深受家乡美丽的自然山水和古朴淳厚的民风民俗熏陶的结果。因为这种成长过程中的熏陶,就萌生出了对诗情画意特别敏感的特质。故此,一切情绪性的印象都能迅速地打动他,各种声音都能强烈地刺激他。 “这里小河两岸全是如此美丽动人,我画的出 它的轮廓, 但声音,颜色,光,可永远无本领画出了。……这种时节两边岸上还是绿树青山,水则透明如无物,小船用两个人拉着,便在这种清水里向上滑 行,水底全是各色各样的石子……” [2]136 这是在一次归乡的途中,沈老无比欣喜地在给远在北京的妻子的信中描绘了置身于船上所见的两 岸美丽的湘西风景。安静的绿水青山、 清澈透明的· 85·

福师1309汉本《中国现当代散文研究》在线作业一 满分答案

福师《中国现当代散文研究》在线作业一 试卷总分:100 测试时间:-- 一、单选题(共7 道试题,共14 分。)V 1. ()是中国现代杂文的开山大师和最杰出的代表。 A. 陈独秀 B. 鲁迅 C. 李大钊 D. 周作人 满分:2 分 2. ()是鲁迅用诗的激情和诗的形象来展现自我内心世界的丰富、复杂、尖锐、深刻的矛盾和斗争,其中容纳着一个天才诗人、杰出思想家和倔强的革命斗士的高远幽深的哲学思想王国。 A. 《呐喊》 B. 《彷徨》 C. 《野草》 D. 《朝花夕时》 满分:2 分 3. ()是鲁迅用诗的激情和诗的形象来展现自我内心世界的丰富、复杂、尖锐、深刻的矛盾和斗争,其中容纳着一个天才诗人、杰出思想家和倔强的革命斗士的高远幽深的哲学思想王国。 A. 《呐喊》 B. 《彷徨》 C. 《野草》 D. 《朝花夕时》 满分:2 分 4. 标举“都市文学”旗号的____认为,“都市文学”并非局限于与“乡村”对立的地域界限内的文学题材,也不只侧重于描绘外在的都市景观,而是主要表现人类在“广义的都市”下的生活情态,表现现代人文明化、都市化以后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表现它的多元性、复杂性和多变性。 A. 简媜 B. 杜十三 C. 林燿德 D. 张启疆 满分:2 分 5. ()的散文率性纵笔,才情毕露,以率真坦露、自然畅达见长。其笔锋挟带着激情,能够将各种句式、语汇和语气融为一体,创造了被朱自清称为“比前一期的欧化文离口语要近些”的“风靡一时”的“创造体”白话文。 A. 沈从文 B. 冰心 C. 郁达夫 D. 何其芳 满分:2 分 6. 标举“都市文学”旗号的()认为,“都市文学”并非局限于与“乡村”对立的地域界限内的文学题材,也不只侧重于描绘外在的都市景观,而是主要表现人类在“广义的都市”

浅析沈从文“魇”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

浅析沈从文“魇”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摘要】:在中国的现当代文学史上,沈从文的最高成就应属以湘西为题材的乡土小说的创作,然而沈从文的散文创作也同样是很有成就的。尤其是他的早期散文,更是比同期小说备受青睐,一经发表就获得林宰平、徐志摩等老一辈学者的肯定与赞赏,而其中的“魇“系列散文以其独特的创作模式代表了其散文领域的独特阶段。并以作品的独到艺术魅力展现了一个泅渡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而又深感自我迷失的生命个体形象。 【关键词】:浅析;“魇”;系列;散文;艺术魅力 沈从文先生的作品,无论是成就显著的小说,或是退而居其次的散文,从广义的方面来讲,应归属于“乡土系列”。然而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其他乡土小说或散文相比,却又有着其富于个性的一面。这主要表现在作品的题材、作品的创作方法以及作品的语言等几个方面。其实从沈从文散文创作的纵向发展轨迹来看,大体上可以将其分为三个阶段,这是以其表现形式的差异而别类的。具体说来,就是二十、三十以及四十年代三个时期,但其中有一条线索却始终如一的贯穿于整个散文的创作过程,即一种对生命的原初意义的终极探究。 而在这里,我所要选取的论题内容就为沈从文先生于四十年代所创作的“魇”系列散文,在我看来,这些散文应是最能体现沈从文先生的生命本质的,因它集中体现了一种融合于他内心的惯常的“哀情”与“苦闷”。同时,“魇”系列散文亦是他于抗战爆发后,寄居云南时所作,是作者本人民族危机感的“感同身受”以及个人内心焦虑相冲突而产生精神无所皈依的产物。所以对这类散文,我们称之为“抽象的抒情”。而这与其后期的散文相比,如《湘行散记》、《湘西》等写实记闻的散文,它却并不以对地方自然与人生风貌的描写取胜,而是由对外在现实的叙写返归到对内心的烛照。但是它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让读者对其内心的精神实质及全新的艺术探索方式有一更深刻的认识。接下来我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此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 一、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创作话语 他的作品具有这样的写作特色,是与他的家庭背景及成长坏境有非常大的联系的。沈从文先生是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家人所愿,是望其成长为一位强壮威严的将军以光耀门楣。同时,在儿时的沈从文心中也似与当时的教育方式格格不入,以致他经常性的逃学,专致力于一些(按他自己的话说)无聊甚至于野蛮的事情,如逃学与同伴一同去看杀头的场面。也就是在这样一种心理的引导下,他常常将几本破旧的图书,即教科书连同装书的破竹篮一起放到土地庙的神像后

试论沈从文湘西题材小说民俗特色-沈从文湘西题材

试论沈从文湘西题材小说民俗特色:沈从文湘西 题材 试论沈从文湘西题材小说的民俗特色~1~沈从文自称为“乡下人”,他的湘西题材的小说,用古朴的语言、细腻的笔触、真挚的情怀,精心描绘了湘西人民独特的世态人情,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突显出乡村人性特有的风韵与神采,充满对人生的隐忧和对生命的哲学思考,给人以教益和启示。他的湘西题材的小说,以“乡下人”独特的视角审视当时城乡对峙的现状,批判了现代文明在进入中国的过程中所显露出的丑陋,这种与新文学主将相悖的观念,大大丰富了中国现代小说的表现范围。他认为“不管是做事还是人生,一切都应当美一些!”[1]他的湘西题材小说所体现出来的民俗特色,更是让人犹如置身其中,读后又不仅掩卷沉思。什么样的生存状态决定什么人,什么人写什么文章。他的作品风格和思想的形成,和他本人的生活经历是密不可分的。沈从文十四岁投身行武,1917年至1922年漂游于湘西沅水流域,浪迹湘川黔边区,看尽了人生黑暗面而产生厌恶心理,在作品中便构建至善至美的湘西世界,从而与都市社会相对立。绮丽的自然山水赋予了他特殊的气质,给他带来多彩的幻想。他本身又有着苗、汉民族的血统,使他具有柔软又倔强的性格,宽厚又敏感。对生活的忠实和爱,是沈从文众多作品能够超越时空而

长久地像沅江里的活鱼一样,水淋淋欢蹦乱跳葆有充沛生命力的秘密。民俗包括极其丰富的内容,它既有物质文化方面的内涵,又有精神方面的内涵。物质文化方面主要体现在衣、食、住、行的习俗和生产交易的习俗上;精神文化方面则有更为广泛的内容,有民族传统的社会文化,如:婚丧礼仪习俗等;又有民众传统的思维方式和心理习惯,如:节日习俗、语言艺术等。沈从文的湘西题材的小说主要就是表现了作家对民族意识和人物心态的深刻关注、再现了湘西农村形形色色的婚姻悲剧和描摹了湘西充满风情的环境和民俗美。下面笔者就尝试用自己粗浅而又稚嫩的笔调,就这四个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充满民俗风情的生活环境提到沈从文湘西小说中的湘西生活环境,不得不说他笔下的“河”。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从没有中哪一位作家象沈从文那样,执著地把“河”作为自己创作的摇篮。他的几乎全部的湘西作品,都可以说是从“一条延长于千里的沅水及各个支流”上所激发的抒情幻想。一方面,这条“河”给他带来了湘西掩映在奇险秀丽的自然景观中的醇厚迥异的风俗民情,健康、优美而不“悖于人性”的人生形式和梦幻,并促使他去学会思索,深入地认识宇宙;另一方面,这条“河”也因倒影着湘西这幅意境深远而文化内涵丰富的民族抒情画卷而蕴含着深邃的审美视景。存在于湘西的几乎全部的民情风俗,都与这条“河”息息相关,它们是“河”生动的姿势在岁月中叩响的和音,如端午节划龙船比赛,捉水鸭子游戏,水手在岸上的挣

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

以《边城》为例,论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 摘要:在沈从文所构筑起来的湘西世界中,作为乡土文学的代表作,《边城》在人物的塑造及审美艺术特色上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沈从文所营造的自然与人性,风情与风俗完美结合的意境,他用深沉厚重的文字,传达出了一份可贵的对于整个民族的悲天悯人的情怀。通过对翠翠、爷爷、天保两兄弟的健康、美好人性的描写来表达湘西世界的人性美,又对湘西百姓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来表达湘西世界的人情美,及其与人合一的自然之景的描绘了一片自然美。下面我们就从这三方面来进一步分析他作品中的“湘西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边城,湘西世界 T 正文: 一、湘西世界的概述 本文以《边城》为主体的“湘西世界”几个层面上的接受变迁,分析其成因和蕴涵.沈从文在1926年至1928年的早期创作中,主要结集有《鸭子》、《小说诗歌散文戏剧合集》,《蜜柑》、《好管闲事的人》、《老实人》、《雨后及其它》、《呆官日记》、《阿丽思中国游记》等,是

其稚嫩的习作阶段。30、40年代是其创作成熟丰收的阶段,先后出版中短篇小说《神巫之爱》、《旅店及其它》、《石子船》、《阿黑小史》、《月下小景》、《如蕤集》等。其中《柏子》(1928)是他成名的第一篇小说。这些湘西题材的小说中,人物遍及社会多个层面,有船夫、水手、妓女、军人、老板、杂役等等。他对小说独特的设计与追求,他的对湘西边地这个“蛮荒世界”的展示,当时就影响了很多读者,作者本人也成为进京文学青年拜访的首选。其中的优秀之作,还被国外的译者翻译介绍。鲁迅在同美国记者斯诺谈话中,称其为最好的中国小说家之一。他所构建的“湘西世界”里,统治一切的是自然,不是道德也不是法律。湘西人民所具有的“神性”响彻着嘹亮的呼声,这个世界人性的完美(包括商人、吊脚楼的妓女及泊船的水手)、青年男女对爱情的忠贞和至死不喻、生命的健康和自由,纯纯跃然于纸上。而这些精彩感人的人性描写,有很多是通过性爱这一内容来呈现的。这类以《边城》为代表。 沈从文曾说过“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的石头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建筑,这种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人性是他的“湘西世界”的基础。他的关于人的改造的思想,是最基本、最富于积极意义的思想。他在“湘西世界”中寄寓的,经由城市世界与湘西世界的反复对照而显示的改造民族性格的思想,也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基本主题之一。对湘西世界由衷的赞美和歌颂直接体现了沈从文对于人性理想的追求,也间接体现了他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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