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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自然辩证法》(节选)

恩格斯

自然辩证法(节选)

辩证法244

(阐明辩证法这门同形而上学相对立的关于联系的科学的一般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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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辩证法的规律是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历史中抽象出来的。辩证法规律无非是历史发展的这两个阶段和思维本身的最一般的规律。它们实质上可归结为下面三个规律:量转化为质和质转化为量的规律;

对立的相互渗透的规律;

否定的否定的规律。

所有这三个规律都曾经被黑格尔按照唯心主义的方式当作纯粹的思维规律而加以阐明;第一个规律是在他的《逻辑学》的第一部分即存在论中;第二个规律占据了他的《逻辑学》的整个第二部分,这也是全书的最重要的部分,即本质论;最后,第三个规律表现为构筑整个体系的基本规律。错误在于:这些规律是作为思维规律强加于自然界和历史的,而不是从中推导出来的。由此就产生了整个牵强的并且常常是令人震惊的结构:世界,不管它愿意与否,必须适应于某种思想体系,而这种思想体系本身又只是人类思维的某一特定发展阶段的产物。如果我们把事情顺过来,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在唯心主义哲学中显得极端神秘的辩证法规律就会立即变得简单而朗若白昼了。

此外,凡是稍微懂得一点黑格尔的人都知道,黑格尔在几百处地方都善于从自然界和历史中举出最恰当的例证来证明辩证法的规律。

我们在这里不打算写辩证法的手册,而只想说明辩证法的规律是自然界的实在的发展规律,因而对于理论自然研究也是有效的。因此,我们不能深入地考察这些规律之间的内部联系。

一、量转化为质和质转化为量的规律。为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可以把这个规律表述如下:在自然界中,质的变化──在每一个别场合都是按照各自的严格确定的方式进行──只有通过物质或运动(所谓能)的量的增加或减少才能发生。

自然界中一切质的差别,或是基于不同的化学化合,或是基于运动(能)的不同的量或不同的形式,或是──差不多总是这样──同时基于这两者。所以,没有物质或运动的增加或减少,即没有有关的物体的量的变化,是不可能改变这个物体的质的。因此,在这个形式下,黑格尔的神秘的命题就显得不仅是完全合理的,并且甚至是相当明白的。

几乎用不着指出,物体的各种不同的同素异形状态和聚集状态,因为是基于分子的各种不同的组合,所以是基于已经传导给物体的或多或少的运动的量。

但是运动或所谓能的形式变换又怎样呢?当我们把热变为机械运动或把机械运动变为热的时候,在这里质是变化了,而量依然保持不变吗?完全正确。但是关于运动的形式变换,正入海涅谈到罪恶时所说的:每个人独自一人可以是道德高尚的,而罪恶总是两个人的事。运动的形式变换总是至少发生在两个物体之间的一个过程,这两个物体中的一个失去一定量的一种质的运动(例如热),另一个就获得相当量的另一种质的运动(机械运动、电、化学

分解)。因此,量和质在这里是双方互相适应的。直到现在还无法在一个单独的孤立的物体内部使运动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

在这里使我们首先只谈无生命的物体;对于有生命的物体,这个规律也适用,但它是在非常复杂的条件下起作用的,而且现在我们还往往无法进行量的测定。

如果我们设想,将任何一个无生命的物体分割成越来越小的部分,那么开头是不会发生任何质的变化的。但是这里有一个极限:如果我们能够(如在蒸发的情况下)得出一个个的有自由状态的分子,那么我们在大多数场合下还可以把这些分子进一步分割,然而只有在质完全变化的条件下才行。分子分解为它的各个原子,而这些原子具有和分子完全不同的性质。在分子是由不同的化学元素化合而成的场合下,取代化合物的分子而出现的是这些元素本身的原子或分子;在分子是由一种元素构成的场合下,出现的则是自由的原子,它们起着质上完全不同的作用:初生氧的自由原子,轻松自如地起着大气中结合在分子内的氧原子所不能起的作用。

但是分子和它所属的物体,在质上也是不相同的。分子可以不依赖于物体而运动,而同时物体却好像是在静止中,例如热振动;分子可以因位置的变化,因与相邻分子的联系的变化,而使物体处于另一种同素异现状态或聚集状态,如此等等。

这样,我们看到,纯粹的量的分割是有一个极限的,到了这个极限它就转化为质的差别:物体纯粹由分子构成。但它是本质上不同于分子的东西,正如分子又不同于原子一样。正是由于这种差别,作为关于天体和地上的物体的科学的力学,才同作为分子力学的物理学以及作为原子物理学的化学区分开来。

在力学中并不出现质,最多只有如平衡、运动、位能这样一些状态,它们都是基于运动的可量度的转移,并且本身是可以用量来表示的。所以,这里只要发生质变,便总是由相应的量变引起的。

在物理学中,物体被当作化学上不变化或呆性的东西;我们在这里所研究的,是物体的分子状态的变化和运动的形式的变换,这种变换在任何情况下──至少在双方的一方中──都会使分子活动起来。在这里每种变化都是量到质的转化,是物体所固有的或所承受的某种形式的运动的量发生量变的结果。

“例如,水的温度起初对于水的滴液状态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后来由于液体水的温度的升高或降低,便会达到这样一个点,在这一点上这种凝聚状态会发生变化,水会变为蒸汽或冰。”(黑格尔《全书》,《黑格尔全集》第6卷第217页)

例如,电流必须达到一定的最低强度才能使电灯泡中的白金丝发光,每种金属都有自己的白热点和融解点,每种液体在已知的压力下都有其固定的冰点和沸点,──只要我们有办法造成相应的温度;最后,例如,每种气体都有其临界点,在这一点上压力和冷却能使气体变成液体。一句话,物理学的所谓常数,大多不外是这样一些关节点的标志,在这些关节点上,运动的量的增加或减少会引起相应物体的状态的质的变化,所以在这些关节点上,量转化为质。

不过,黑格尔所发现的自然规律是在化学这一领域中取得最伟大的胜利的。化学可以说是研究物体由于量的成分的变化而发生的质变的科学。黑格尔本人已经懂得这一点(《逻辑学》,《黑格尔全集》第3卷第433页)。拿氧来说,如果结合为一个分子的是三个原子,而不是像通常那样只是两个原子,那么我们就得出臭氧,一种在气味和作用上与普通氧很不相同的物体。更不待说,如果把氧同氮或硫按不同的比例化合起来,那么其中每一种化合物都会产生出一种质上与其他一切物体不同的物体!笑气(一氧化二氮N2O)无水硝酸(五氧化二氮N2O5)是多么不相同!前者是气体,而后者所含有的氧为前者的五倍,并且在这两者之间还有另外三种氮的氧化物(NO,N2O3,NO2),它们在质上与前两者不同,并且彼此也不同。

在同系列的碳化物,特别是较简单的碳氢化合物中,这一点表现得更为明显。在正烷烃中,最低的一级是甲烷,CH4,在这里,碳原子的六个化学键被四个碳原子所饱和。第二个是乙烷,C2H6,两个碳原子互相联结,自由的六个化学键被六个氢原子所饱和。再往下,依据代数学公式C n H2n+2,便有C3H8,C4H10等等,结果每增加一个CH2,便形成一个和以前的物体在质上不同的物体。这一系列中最低的一级的三个成员是气体,已知的最高的一级成员十六烷,C16H34,是固体,沸点为270℃。从烷烃(理论上)导出的伯醇系列(公式是C n H2n+2O)和一元脂肪酸系列(公式为C n H2n O2),情形也完全一样。在量上加上一个C3H6,会引起什么样的质的差别,从如下的经验中就可以明白:我们喝一下不掺杂其他醇类的可饮用的乙醇C2H6O,再喝一次同样的乙醇,但掺入少量的戊醇C5H12O(它是可怕的杂醇油的主要成分)。第二天早晨我们的脑袋就会有所感觉,而且受到伤害;所以甚至可以说:醇酒和后来的醉后头痛也是量到质的转化。一次是因乙醇而发生的,另一次是因加上去的这一点儿C3H6而发生的。

在这些系列中,黑格尔的规律还以另外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低级别的同系物只允许原子相互间有一种排列法。但是,当结合成一个分子的原子数目达到每一系列的各自一定的大小时,分子中的原子的组合就可以有多种方式,于是就能出现两种或更多的同分异构体,它们在分子中包含有相等数目的C、H、O原子,但是在质上却各不相同。我们甚至能够计算一个系列的每一同系物可能有多少同分异构体。例如,在烷烃系列中,C4H10有两个同分异构体,C5H12有三个同分异构体;对于更高级别的同系物来说,可能存在的同分异构体的数目增加得非常快。可见,又是分子中的原子的数目制约着这种质上不同的同分异构体的可能性,并且就已经证实的情形来说,还制约着这些同分异构体的现实的存在。

不仅如此,从每一个这样的系列中我们所熟悉的物体的类比中,还能推论出该系列中未知的同系物的物理性质,并且至少对于紧跟在已知同系物后面的一些同系物,可以相当有把握地预言其性质,如沸点等等。

最后,黑格尔的规律不仅适用于化合物,而且也适用于化学元素本身。我们现在知道:“元素的化学性质是原子量的一个周期函数”(罗斯科和肖莱马《化学教程大全》第2卷第823页),

因此,它们的质是由它们的原子量的数量所决定。和已经得到了光辉的验证。门捷列耶夫证明了:在依据原子量排列的各同族元素的系列中,发现有各种空白,这些空白表明这里有新的元素尚待发现。这些未知元素之一他称之为亚铝,因为该元素在以铝为首的系列中紧跟在铝的后面。他预先描绘了这一元素的一般化学性质,并大致地预言了它的比重、原子量以及原子体积。几年以后,勒科克·德·布瓦博德朗确实发现了这个元素,门捷列耶夫的预言被证实了,只有微不足道的偏离。亚铝实际上就是稼(同上,第828页)。245门捷列耶夫依靠──不自觉地──应用黑格尔的量转化为质的规律,完成科学上的一个勋业,这一勋业,大胆地说,完全可以和勒维烈计算尚未见过的行星海王星的轨道方面的勋业相提并论。

在生物学中,以及在人类社会历史中,这一规律在每一步上都被证实了,但是我们在这里只想从精密科学中举出一些例子,因为在这些科学中量是可以精确地测定和跟踪的。

有些先生在此以前曾经诽谤量到质的转化是神秘主义和不可理解的先验主义,正是这些先生门大概现在会宣称这种转化是某种完全不言自明的、浅薄的和平凡的东西,说什么他们早就应用过了,因此从中没有学到任何新东西。但是,第一次把自然界、社会和思维的发展的一个一般规律在其普遍适用的形式上表述出来,这毕竟是一项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勋业。如果这些先生门多年来曾经使质和量互相转化,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他们倒可以用莫里哀的茹尔丹先生来安慰自己了。这位茹尔丹先生一生中说话一直使用散文,可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散文。

[札记和片断]

[规律和范畴]

所谓的客观辩证法是在整个自然界中起支配作用的,而所谓的主观辩证法,即辩证的思维,不过是在自然界中到处发生作用的、对立中的运动的反映,这些对立通过自身的不断的斗争和最终的互相转化或向更高形式的转化,来制约自然界的生活。吸引和排斥。磁,开始有了两极性,后者在同一物体中显现出来;就电而言,这种两极性分配到两个或两个以上互相带有相反的电荷的物体上。一切化学过程都归结为化学的吸引和排斥的过程。最后,在有机生命中,细胞核的形成同样应看作活的蛋白质的极化,而且进化论证明了,从简单的细胞开始,怎样由于遗传和适应的不断斗争而一步一步地前进,一方面进化到最复杂的植物,另一方面进化到人。同时还表明,像“正”和“负”这样的范畴是多么不适用于这种发展形式。我们可以把遗传看作正的、起保存作用的方面,把适应看作负的、不断破坏遗传的东西的方面;但是,我们同样也可以把适应看作创造性的、主动的、正的活动,把遗传看作抗拒的、被动的、负的活动。但是,正像在历史上进步表现为现存事物的否定一样,在这里──从纯粹实践的理由来考虑──最好也把适应看作负的活动。在历史上,对立中的运动在居于主导地位的民族的一切危机时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在这样的时刻,一个民族只能在进退两难中二者择其一:“非此即彼”!而且问题的提法总是迥然不同于一切时代谈论政治的庸人们所期望的提法。甚至1848年的德国自由派庸人,在1849年也突然地、意外地和违反本愿地发现自己遇到这样一个问题:或者是倒退到具有更加尖锐的形式的旧的反动中去,或者是统一的和不可分的共和国。他们没有考虑多久,便帮助建立了曼托伊费尔反动统治这一德国自由主义的花朵。同样,1851年法国资产者也陷入了他们确实没有料到的进退维谷的局面:或者是帝国制和近卫军制的滑稽可笑的临摹画和一帮流氓对法国的剥削,或者是社会主义的民主共和国,──结果是他们俯伏在这帮流氓面前,为的是在后者的庇护下继续剥削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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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界线是和进化论不相容的──甚至脊椎动物和无脊椎动物之间的界线也不再是固定的了,鱼和两栖动物之间的界线也是一样。鸟和爬行动物之间的界线正日益消失。细颚龙246和始祖鸟之间只缺少几个中间环节,而有牙齿的鸟喙在两半球都出现了。“非此即彼!”是越来越不够用了。在低等动物中,个体的概念简直不能严格地确立。不仅就这一动物是个体还是群体这一问题来说是如此,而且就发展过程中何时一个个体终止而另一个个体(“襁母虫体”)247开始问题来说也是如此。──一切差异都在中间阶段融合,一切对立都经过中间环节而互相转移,对自然观的这样的发展阶段来说,旧的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不再够用了。辩证的思维方法同样不知道什么严格的界线,不知道什么普遍绝对有效的“非此即彼!”,它使固定的形而上学的差异互相转移,除了“非此即彼!”,又在恰当的地方承认“亦此亦彼!”,并使对立通过中介相联系;这样的辩证思维方法是唯一在最高程度上适合于自然观的这一发展阶段的思维方法。自然,对于日常应用,对于科学上的细小研究,形而上学的范畴仍然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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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性的思维规定的对立性:两极化。正如电、磁等等两极化一样,思想也在对立中运动。正如在电、磁等等的场合,不能固执片面性,而且也没有一位自然研究家想这样做,同样,在思想的场合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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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极性。把一块磁石切断,中性的中央便两极化,都是原先的两极仍旧不变。相反地,把一条蠕虫切断,它的正极仍保持着一个摄取食物的口,而另一端则形成一个新的负极,上面有排泄废物的肛门;但是原先的负极(肛门)现在变成了正极,即变成了口,而带伤的一端形成为新的肛门或负极。这就是正转化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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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极化。在雅·格林看来,下述论点是确定不移的:德意志方言必定不是高地德意志语,就是低地德意志语。同时,法兰克方言在他看来是完全消失了248。因为卡罗林王朝末期的书面的法兰克语是高地德意志语(因为高地德意志语的辅音音变波及法兰克的东南地区),所以按照他的看法,法兰克语在一些地方已经融合在法兰西语中。但是仍然完全不能说明古萨利克语区的尼德兰语从而来。只是在格林死后法兰克语才重新被发现:萨利克语经过革新成为尼德兰方言,里普利安语经过革新成为中莱茵和下莱茵的方言,这些方言有一部分以不同的程度转变为高地德意志语,有一部分依然是低地德意志语,所以法兰克语是一种既是高地德意志的又是低地德意志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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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的各个规定的真实本性,黑格尔自己已经说明了(《全书》第1部第111节,附释):“在本质中一切都是相对的”(例如,正和负,它们只是在它们的关系中才有意义,每一方独自来说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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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正和负看作一样的对象,随便把哪一方看作正,哪一方看作负都无所谓,这不仅适用于解析几何,更适用于物理学(见克劳修斯,第87页及以下各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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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负。也可以颠倒过来称呼,在电等中。北和南也一样,如果颠倒过来,并且把其余的名称也相应地加以改变,那么一切仍然是正确的。这时称西为东,称东为西。太阳从西边升起,行星从东向西旋转等等,这只是名称的变更而已。此外,受地磁的北极吸引的磁石的真正南极,我们在物理学中称作北极,这丝毫无碍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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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部分和整体在有机的自然界中已经是不够用的范畴了。种子的萌发──胚胎和生出来的动物,不能被看作是从“整体”中分出来的“部分”,这是错误的解释。只是在尸体中才有部分(《全书》第1部第268页)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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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一的和复合的:这对范畴在有机的自然界中也早已失去意义,不适用了。无论是骨、血、肌肉、细胞纤维组织等等的机械组合,或是各种元素的化学组合,都不表示每个动物(黑格尔《全书》第1部第256页)250。有机体既不是单一的也不是复合的,不管它是多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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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和差异──必然性和偶然性──原因和结果──这是两个主要的对立(指的是(1)同一和差异的对立,(2)原因和结果的对立。“必然性和偶然性”这几个字是恩格斯后来加进去的。──编者注),当它们被分开来考察时,都互相转化。于是必须求助于“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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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形而上学意义上的同一律是旧的观点的基本原理:a=a,每一事物都与自身同一。一切都是永恒的,太阳系、星体、有机体都是如此。这个定律在每一个别场合下都被自然研究一件一件地驳倒了,但是在理论上还保留着,仍被旧事物的拥护者用来抵制新事物:一件事物不能同时既是自身又是他物。但是新近自然研究从细节上证明了这样的事实:真实的具体的同一性自身包含着差异、变化(见前面)。──抽象的同一性,像形而上学的一切范畴一样,足以满足日常应用,在这种场合涉及的只是狭小的环境或很短的时间;它所适用的范围差不多在每一场合都是不相同的。受对象的本性左右;在一个行星系统中,可以采用椭圆为基本形式来进行寻常的天文学计算,这不会导致实践上的错误,在这里这种抽象的同一性的适用范围就比在几周内完成变态的昆虫的场合要宽广得多。(还可以举其他的例子,例如以若干千年为尺度来计算的物种变化。)都是,对综合性自然科学来说,即使在每一个单个部

门中,抽象的同一性也是完全不够用的,而且,虽然总的说来在实践中现在已经被排除,但是在理论上仍然支配着人们的头脑,大多数自然研究家还以为同一和差异是不可调和的对立物,而不是各占一边的两极,这两极只是由于相互作用,由于差异性纳入同一性之中,才具有真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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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性──抽象的,a=a,以及否定的:a不能等于a同时又不等于a──这在有机的自然界中同样是不适用的。植物、动物,每一个细胞,在其生存的每一瞬间,都和自身同一而又和自身相区别,这是由于各种物质的吸收和排泄,由于呼吸,由于细胞的形成和死亡,由于循环过程的进行,一句话,由于全部无休止的分子变化,而这些分子变化便形成生命,其积累的结果一目了然地显现在先各个生命阶段上──胚胎生命,少年,性成熟,繁殖过程,老年,死亡。生理学越向前发展,这种无休止的、无限小的变化对于它就越加重要,因而对同一性内部的差异的考察也越加重要(恩格斯在此页边上写着:“至于物种进化,就更不用说了。”──编者注),而旧的、抽象的、形式上的同一性观点,即把有机物看作只和自身简单地同一的对象、看作固定不变的东西的观点,便过时了。尽管如此,以这种同一性观点为基础的思维方式及其范畴仍然继续存在。但是,就是在无机的自然界中,同一性本身实际上也是不存在的。每一个物体都不断地受到力学的、物理的、化学的作用,这些作用不断使它发生变化,使它的同一性变形。只是在数学中,即在一种研究思想事物(不管它们是不是现实的摹本)的抽象的科学中,才有抽象的同一性及其与差异的对立,而且甚至在这里也不断地被扬弃(黑格尔《全书》,第1部第235页)251。同一性自身中包含着差异,这一事实在每一个命题中都表现出来,因为在命题中谓词必须不同于主词。百合花是一种植物,玫瑰花是红的。这里不论是在主词中还是在谓词中,总有点什么东西是谓词或主词所涵盖不了的(黑格尔,第1部第231页)252。与自身的同一,从一开始就必须有与一切他物的差异作为补充,这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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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性。补充。不断的变化,即与自身的抽象的同一性的扬弃,在所谓无机界中也是存在的。地质学就是这种变化的历史。在地表上是机械的变化(冲蚀,冰冻)化学的变化(风化),在地球内部是机械的变化(压力)、热(火山的热)、化学的变化(水、酸、胶合物),属于大规模的变化的是地壳隆起、地震等等。今天的页岩根本不同于构成它的沉积物;白垩土根本不同于构成它的松散的、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甲壳;石灰石更是这样,根据某些人的看法,石灰石完全是从有机物产生的;沙岩根本不同于松散的海沙;海沙又产生于被磨碎的花岗岩;至于煤,就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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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性和必然性

形而上学所片面坚持的另一对立,是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对立。还有什么能比这两个所谓规定更尖锐地相互矛盾呢?认为这两者是同一的,偶然的东西是必然的,而必然的东西同样是偶然的,这怎能行得通呢?日常的逻辑和具有这种理智的大多数自然研究家都把必然性和偶然性看作永远互相排斥的两个规定。一件事物、一种关系、一个过程,不是偶然的,就是必然的,但是不能两者兼而有之。所以两者是并存于自然界中;自然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对象和过程,其中有些是偶然的,另一些是必然的,在这里重要的只是不要把这两类混淆起来。例如,人们把种的有决定意义的性状看作必然的,而把同一个种的各个个体的其他的差异称作偶然的,这一点适用于植物和动物,也适用于结晶体。于是较低的组群对较高的来说又被看作偶然的,这样一来,猫属或马属里有多少不同的种,或一个纲里有多少属和目,这些种里各有多少个体,或某一地区的动物有多少不同的种类,或动物区系和植物区系的一般状况如何,──所有这些都被说成是偶然的。于是,必然被说成是科学上唯一值得注意的东西,

而偶然被说成是对科学无足轻重的东西。这就是说,凡是人们可以纳入规律、因而是人们认识的东西,都是值得注意的;凡是人们不能纳入规律、因而是人们不认识的东西,都是无足轻重的,都是可以不加理睬的。这样一来,一切科学都完结了,因为科学就是要研究我们不认识的东西。这就是说:凡是可以纳入普遍规律的东西都被看成是必然的,凡是必然不能纳入的都被看成是偶然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就成了这样一种科学,它把它能解释的东西称为自然的东西,而把它解释不了的东西归之为超自然的原因。我把解释不了的东西得以产生的原因是叫作偶然性还是叫作上帝,这对事情本身来说是完全无关紧要的。这两者无非以不同的方式表示,我对此没有认识,因此它们不属于科学的范围。在必然的联系不起作用的地方,科学便完结了。

与此对立的是决定论,它从法国唯物主义中移入自然科学,并且力图用根本否认偶然性的办法来打发偶然性。按照这种观点,在自然界中占统治地位的,只是简单的直接的必然性。这个豌豆荚中有五粒豌豆,而不是四粒或六粒;这条狗的尾巴是五英寸长,一丝一毫不长,也一丝一毫不短;这朵苜蓿花今年已由一只蜜蜂授粉,而那一朵却没有,而且这朵花是由这只特定的蜜蜂在这一特定的时间内授粉的;这粒被风吹来的特定的蒲公英种子发了芽,而那一粒却没有;今天清晨4点种一只跳蚤咬了我一口,而不是3点种或5点种,而且咬在右肩上,而不上咬在左腿上,──这一切都是由一连串不可更改的因果链条,由一种不可动摇的必然性引起的事实,而且产生太阳系的气团早就被安排得使这些事情只能这样发生,而不能以另外的方式发生。承认这样一种必然性,我们也还是没有从神学的自然观中摆脱出来。无论我们是同奥古斯丁和加尔文一道把这叫作上帝的永恒的意旨,或者是同土耳其人一道把这称作天数253,还是把这就叫作必然性,这对科学来说差不多是一样的。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场合下都谈不上探索因果链条,所谓必然性仍旧是一句空话,因而偶然性依然如故。只要我们不能证明豌豆荚中豌豆的粒数是以什么为根据,豌豆的粒数就依旧是偶然的,而且即使断言这件事情在太阳系的原始构造中是预先早就安排好了的,我们也没有前进一步。不仅如此,科学如果老是从因果链条中去追溯这一个个的豌豆荚事例,那就不再成其为科学,而成了纯粹的游戏;因为单是这同一个豌豆荚就还具有其他无数的、独具的、表现为偶然的特性;色彩的浓淡,豆壳的厚薄和软硬,豆粒的大小,更不必说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那些独具的特点了。因此,这一个豌豆荚所要求探索的因果联系,已经多得连全世界的全体植物学家都解决不了。可见,偶然性在这里并没有从必然性得到说明,而是反倒把必然性降低为纯粹偶然性的产物。如果某个豆荚中有六粒豌豆而不是五粒或七粒这一事实,与太阳系的运动规律或能量转化规律是处于同一等级的,那实际上就不是把偶然性提高到必然性,而是反倒把必然性降低为偶然性。不仅如此,固然,某一地区内并存的各个有机的和无机的种和个体的多样性,还可以说是立足在坚不可摧的必然性之上,但是就个别的种和个体来说,这种多样性依然如故,仍是偶然的。就个别的动物来说,它生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什么样的敌人和有多少敌人威胁着它,这都是偶然的。一粒种子被风吹到什么地方去,这对于母株是偶然的;这粒种子在什么地方找到发芽的土地,这对于子株也是偶然的;确信在这里一切也都是立足在坚不可摧的必然性之上,这是一种可怜的安慰。在一定的地域,甚至在整个地球上,自然界的各种对象杂陈混出,哪怕是出自自古就有的种种原初的规定,但这种现象却依然如故,仍是必然的。

同这两种观点相对立,黑格尔提出了前所未闻的命题:偶然是东西正因为是偶然的,所以有某种根据,而且正因为是偶然的,所以也就没有根据;偶然的东西是必然的;必然性自我规定为偶然性,而另一方面,这种偶然性又宁可说是绝对的必然性(《逻辑学》第2册第3篇第2章:《现实》)。自然科学把这些命题当作悖理的文字游戏,当作自相矛盾的胡说干脆抛在一旁,并且在理论上一方面坚持沃尔弗式的形而上学的空虚思想,认为一个事物不是偶然的,就是必然的,但是不能同时既是偶然的,又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又坚持同样思

想空虚的机械决定论,在一般意义上在口头上否认偶然性,而在每一特定场合实际上又承认这种偶然性。

当自然研究依然这样进行思考的时候,在达尔文的身上所体现的这种研究又做了些什么呢?

达尔文在他的划时代的著作(指1859年在伦敦出版的《根据自然选择的物种起源》。──编者注)中,是从偶然性的现存的最广阔的基础出发的。各个种内部的各个个体之间存在着无限的偶然的差异,一些差异强大到突破种的特性,而这种差异的甚至最近的原因也只在极少有的情况下才能得到证实(这期间积累起来的有关偶然性的材料,把关于必然性的旧观念压垮和冲破了),──正是这些偶然的差异迫使达尔文怀疑直到那时为止的生物学中的一切规律性的基础,怀疑直到那时为止的形而上学的僵固不变的种概念。但是,没有种概念,整个科学就会化为乌有。科学的所有部门都曾需要有种概念作为基础:人体解剖学和比较解剖学、胚胎学、动物学、古生物学、植物学等等,离开种概念还成什么东西呢?这些科学部门的一切成果不仅会发生问题,而且会干脆被废弃。偶然性推翻人们至今所理解的必然性。关于必然性的迄今的观念失灵。坚持这种观念,就等于把人的自相矛盾的并且和现实相矛盾的任意规定当作规律强加给自然界,因而就等于否定有生命的自然界中的一切内在必然性,等于把偶然性的混沌王国普遍宣布为有生命的自然界的唯一规律。“连《泰斯维斯-钟托夫》都不再适用了!”254 ──过时学派的生物学们异口同声地喊叫起来。

达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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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作用是我们从现今自然科学的观点出发来在整体上考察运动着的物质时首先遇到的东西。我们看到一系列的运动形式,机械运动、热、光、电、磁、化学的化合和分解、聚集状态的转化、有机的生命,这一切,如果我们现在还把有机的生命排除在外,都是互相转化、互相制约的,在这里是原因,在那里就是结果,运动尽管有种种不断变换的形式,都是运动的总和始终不变。机械运动转化为热、电、磁、光等等,反之亦然。因此,自然科学证实了黑格尔曾经说过的话(在什么地方?):相互作用是事物的真正的终极原因。我们不能比对这种作用的认识追溯得更远了,因为在这之后没有什么要认识的东西了。我们认识了物质的运动形式(由于自然科学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我们在这方面的认识的确还有很多缺陷),也就认识了物质本身,因而我们的认识就完备了(格罗夫对因果性的全部误解,就在于他没有形成相互作用这一范畴。他只看到事物,但是没有抽象的思想,所以陷入混乱。第10─14页)。只有从这种普遍的相互作用出发,我们才能达到现实的因果关系。为了了解单个的现象,我们必须把它们从普遍的联系中抽出来,孤立地考察它们,而在这里出现的就是不断变换的运动,一个表现为原因,另一个表现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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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性。我们在观察运动着的物质时,引人注目的首先是单个物体的单个运动的相互联系,它们的相互制约。但是,我们不仅发现一个运动后面跟随着另一个运动,而且我们也发现,只要我们造成某个运动在自然界中发生时所必需的那些条件,我们就能引起这个运动,甚至我们还能引起自然界中根本不发生的运动(工业),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发生运动,并且我们能赋予这些运动以预先规定的方向和范围。因此,由于人的活动,就建立起因果观念即一个运动是另一个运动的原因这样一种观念。的确,单是某些自然现象的有规则的前后相继,就能造成因果观念:热和光随太阳而来;但是这里不存在任何证明,而且就这个意义来看休谟的怀疑论说得很对:有规则的post hoc(此后)决不能为propter hoc(由此)(这一公式表示对两个现象的因果关系的推论,即仅仅根据一个现象发生在另一个现象之后便作出两者有因果关系的结论是不合理的。──编者注)提供根据。但是人类的活动对因果性作出验证。如果我们用一面凹镜把太阳光集中在焦点上,造成像普通的火光一样的效果,那么

我们因此就证明了热是从太阳来的。如果我们把引信、炸药和弹丸放进枪膛里面,然后发射,那么我们可以期待事先从经验已经知道的效果,因为我们能够在所有的细节上探究包括发火、燃烧、由于突然变为气体而产生的爆炸,以及气体对弹丸的压挤在内的全部过程。在这里甚至怀疑论者都不能说,从以往的经验中不能得出下一次将出现同样情形的结论。确实有时候并不发生同样的情形,引信或火药失效,枪筒破裂损坏等等,但是这正好证明了因果性,而不是推翻了因果性,因为我们对这样偏离常规的每一件事情加以适当的研究之后,都可以找出它的原因,如引信发生化学分解,火药受潮等等,枪筒损坏等等,因此在这里可以说是对因果性作了双重的验证。自然科学和哲学一样,直到今天还全然忽视人的活动对人的思维的影响;它们在一方面只知道自然界,在另一方面又只知道思想。但是,人的思维的最本质的和最切近的基础,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而不仅仅是自然界本身;人在怎样的程度上学会改变自然界,人的智力就在怎样的程度上发展起来。因此,自然主义的历史观,如德雷帕和其他一些自然研究家或多或少持有的这种历史观是片面的,它认为只是自然界作用于人,只是自然条件到处决定人的历史发展,它忘记了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为自己创造新生存条件。日耳曼人移入时期的德意志的“自然界”,现在剩下的已经微乎其微了。地球的表面、气候、植物界、动物界以及人的本身都发生了无限的变化,并且这一切都是由于人的活动,而德意志的自然界在这一期间未经人的干预而发生的变化,简直微小得无法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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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观察所得的经验,是决不能充分证明必然性的。post hoc,然而并不是 propter hoc (《全书》第1部第84页)255。非常正确,不能从太阳总是在早晨升起便推断它明天会升起,而且事实上我们今天已经知道,总有一天太阳在早晨再也不升起,但是必然性的证明寓于人类活动中,寓于实验中,寓于劳动中:如果我们能够造成post hoc ,那么它便和propter hoc等同了。(即如果我能造成现象之间的一定的顺序,那么这就等于证明它们有必然的因果联系。──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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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否认因果性的人来说,任何自然规律都是假说,连用三棱镜的光谱对天体进行的化学分析也同样是假说。如果停在这里不动,那思维是何等的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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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

自然界和精神的统一。自然界不可能是无理性的。这对于希腊人是不言而喻的,但是,甚至直到今天最愚蠢的经验主义者还用他们的推理(不管是多么错误)来证明:他们自始就深信,自然界不可能是无理性的,理性不是违反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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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性和理性。黑格尔的这一区分──其中只有辩证的思维才是理性的──是有一定的意义的。一切知性活动,即归纳、演绎,从而还有抽象(狄多256的类概念:四足动物和两足动物),对未知对象的分析(剖开一个果核已经是分析的开端),综合(动物的狡猾的小动作),以及作为二者的结合的实验(在有新的阻碍和陌生的环境下),是我们和动物所共有的。就性质来说,所有这些行为方法──从而普通逻辑所承认的一切科学研究手段──在人和高等动物中间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只是在程度(每一次运用的方法的发展程度)上有所不同。人和高等动物只要仅仅运用这些初级的方法,或有了这些方法就足够用了,那么这种方法的基本特点对二者来说就是相同的,并导致相同的结果。相反地,辩证的思维──正因为它是以概念本身的本性的研究为前提──只对人才是可能的,并且只对已处于较高发展阶段上的人(佛教徒和希腊人)才是可能的,而其充分的发展还要晚得多,通过现代哲学才达到。虽然如此,早在希腊人那里就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它们深远地预示了以后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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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维的历史工作中,一个概念或概念关系(肯定和否定,原因和结果,实体和偶体)的发展同它们在个别辩证论者头脑中的发展的关系,正像一个有机体在古生物学中的发展同它在胚胎学中的发展的关系一样(或者不如说在历史中和在个别胚胎中)。这种情形是黑格尔在论述概念时首先揭示出来的。在历史的发展中,偶然性发挥着作用,而在辩证的思维中就像在胚胎的发展中一样,这种偶然性融合在必然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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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的和具体的。运动形式变换的一般规律,比运动形式变换的任何个别的“具体的”例证都要具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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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蚂蚁具有和我们不同的眼睛,它们能看见化学(?)光线(1882年6月8日《自然界》,拉伯克)257,但是,在认识我们所看不见的这些光线方面,我们的成就比蚂蚁大得多。我们能够证明蚂蚁看得见我们所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这种证明只是以我们的眼睛所造成的知觉为基础,这就说明人的眼睛的特殊构造并不是人的认识的绝对界限。

除了眼睛,我们不仅还有其他的器官,而且我们还有思维能力。思维能力的情形又正好和眼睛一样。要想知道我们的思维究竟能探索到什么,而试图在康德身后100年去从理性的批判,从认识工具的研究中发现这种思维的作用范围,是徒劳的,正如亥姆霍兹的下述做法也是徒劳的:他曾用我们的视力的缺陷(这一缺陷的确是必然的,一只眼睛如果能看见一切光线,那么正因为如此它就什么也看不见)和我们的眼睛的构造(它使视力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且连这种视力也不能完全准确无误地不断再现出来)去证明我们的眼睛对所看到的东西的性状提供的信息是有假的和不可靠的。我们宁可从我们的思维已经探索到和每天还在探索的东西中,来认识我们的思维究竟能探索到什么东西。这从量上和质上来说已经足够了。相反地,对思维形式、思维规定和研究,是非常值得做的和必要的,而且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只有黑格尔系统地从事过。

当然,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化学光线在蚂蚁的眼睛里究竟是怎样呈现出来的。谁要为这件事苦恼,我们可一点忙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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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思维和旧的单纯形式的逻辑相反,不像后者那样只满足于把思维运动的各种形式,即各种不同的判断形式的推理和推理形式列举出来并且毫无联系地并列起来。相反地,辩证思维由此及彼地推导出这些形式,不把它们并列起来,而使它们互相从属,从低级形式发展出高级形式。黑格尔恪守他的整个逻辑学的分类,把判断分为以下几类258:1.实有的判断,判断的最简单的形式,用来肯定地或否定地陈述某一个别事物的某种一般的性质(肯定判断:玫瑰花是红的;否定判断:玫瑰花不是蓝的;无限判断:玫瑰花不是骆驼)。

2.反思的判断,用来陈述主词的某种关系规定,某种关系(单称判断:这个人是会死的;特称判断:某些人或很多人是会死的;全称判断:所有的人都会死是,或人是会死的)259。

3.必然性的判断,用来陈述主词的实质的规定性(直言判断:玫瑰花是植物;假言判断:如果太阳升起,那就是白昼;选言判断:南美肺鱼不是某种鱼就是两栖动物)。

4.概念的判断,用来陈述主词对自身的一般本性,或者如黑格尔所说的,对自身的概念符合到什么程度(实然判断:这所房子是次的;或然判断:如果一所房子是如此这般地建造起来的,它就是好的;确然判断:如此这般地建造起来的房子是好的)。

第一类是个别的判断,第二和第三类是特殊的判断,第四类是普遍的判断。

不管这些东西在这里读起来多么枯燥。不管这种判断分类法初看起来有时是多么专断,但是,对于仔细研究过黑格尔《大逻辑》中的天才阐述(《全集》第5卷第63─115页)的人来说,这种分类法的内在真理性和内在必然性是明明白白的。而这种分类法在多大程度上不仅以思维规律为根据,而且还以自然规律为根据,对此我们在这里愿意举出一个同这里的上下文无关的而又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例子来加以说明。

摩擦生热,这在实践上史前的人早已知道,他们也许在10万年前就发明了摩擦取火,而且在更早以前就通过摩擦来温暖冻冷了的肢体。但是,从那时起直到发现摩擦本身就是热的一个源泉,谁也不知道又经过了几万年。经过足够的时间,这样的时刻到来了,此时人脑发展到足以作出这样一个判断:摩擦是热的一个源泉。这是一个实有的判断,并且是一个肯定的判断。

又经过了几千年,到1842年迈尔、焦耳和柯尔丁才根据这一特殊过程与当时已发现的其他类似的过程的关系,即根据它的最接近的一般的条件来研究这个过程,并且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一切机械运动都能借助摩擦而转化为热。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经验性认识,我们在认识这个对象方面才能从上述的实有的肯定判断进步到这个反思的全称的判断。

不过从现在起事情发展得很快,只过了三年,迈尔就能够(至少在实质在)把反思判断提高到使它具有现今仍具有的作用和阶段:

在每一场合的各自的特定条件下,每一运动形式都能够并且必然直接或间接地转变为每一其他运动形式。这是概念的判断,并且是确然判断,即判断的最高形式。

可见,在黑格尔那里表现为判断这一思维形式本身的发展过程的对象,在我们这里就成了我们的关于运动性质和立足在经验基础之上的理论认识的发展过程。这就说明,思维规律和自然规律,只要它们被正确地认识,必然是互相一致的。

我们可以把第一个判断看作个别性的判断:摩擦生热这一零星的事实被记录下来了。第二个判断可以看作特殊性的判断:一个特殊的运动形式,即机械的运动形式,显示出在特殊环境下(经过摩擦)转变为另一特殊的运动形式(热)的性质。第三个判断是普遍性的判断:每一运动形式都表明能够并且必然转变为每一其他运动形式。有了这种形式,规律便获得了自己的最后的表现。我们可以通过新的发现为规律提供新的证据,赋予新的更丰富的内容。但是,对于这样表述的规律本身,我们已不能再增添什么。在普遍性方面──在形式上和内容上都同样是普遍的──这个规律已不可能再扩大:它是绝对的自然规律。

可惜,在我们还不能制造蛋白质的时候来谈论蛋白质的运动形式,也就是谈论生命,这是十分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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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全归纳派。我们用世界上的一切归纳法都永远做不到把归纳过程弄清楚。只有对于这个过程的分析才能做到这一点。──归纳和演绎,正如综合和分析一样,必然是属于一个整体。不应当牺牲一个而把另一个捧到天上去,应当设法把每一个都用到该用的地方,但是只有记住它们是属于一个整体,它们是相辅相成的,才能做到这一点。──按照归纳派的意见,归纳法是不会出错的方法。但是并非如此,它的似乎是最可靠的成果,每天都被新的发现所推翻。光微粒和热质是归纳法的成果。现在它们在哪里?归纳法告诉我们:一切脊椎动物都有一个分化成脑髓和脊髓的中枢神经系统,脊髓包含在软骨性的或骨性的脊椎骨中──这种动物就由此而得名。可是冒出来一个文昌鱼,它原来是一种具有未分化的中央神经索并且没有脊椎骨的脊椎动物。归纳法确认鱼类是一种终生只用鳃呼吸的脊椎思维,可是出现了一些动物,这些动物所具有的鱼的特征差不多是大家公认的,但是它们除去鳃,还有很发达的肺,并且情况表明,每一条鱼的鳃都是潜在的肺。海克尔大胆地应用进化论,才把处在这些矛盾中而感到很舒服的归纳派解救出来。──假如归纳法真的不会出错,那么有机界的分

类中文接连发生的变革是从何而来呢?这些变革是归纳法的最独特的产物,然而它们一个消灭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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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纳和分析。在热力学中,有一个令人信服的例子,可以说明归纳法没有权利要求充当可惜发现的唯一的或占统治地位的形式:蒸汽机已经最令人信服地证明,我们可以投入热而获得机械运动。10万部蒸汽机并不比一部蒸汽机能更多地证明这一点,而只是越来越迫使物理学家们不得不去解释这一情况。萨迪·卡诺是第一个开始认真研究这个问题的人。但是他没有用归纳法。他研究了蒸汽机,分析了它,发现蒸汽机中的关键的过程并不是纯粹地出现的,而是被各种各样的次要过程掩盖起来了;于是他略去了这些对主要过程无关紧要的次要情况而设计了一部理想的蒸汽机(或煤气机),的确,这样一部机器就像几何学上的线或面一样是无法制造出来的,但是它们以自己的方式起了这些数学抽象所起的同样的作用:它纯粹地、独立地、不失真地表现出这个过程。他已经明明触及热的机械当量(见他的函数C 的含义),只是未能发现它和看清它,因为他相信热质。这也是错误的理论造成损害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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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自然科学运用思维,它的发展形式就是假说。一个新的事实一旦被观察到,对同一类的事实的以往的说明方式便不能再用了。从这一刻起,需要使用新的说明方式──最初仅仅以有限数量的事实和观察为基础。进一步的观察材料使这些假说纯化,排除一些,修正一些,直到最后以纯粹的形态形成定律。如果要等待材料去纯化到足以形成定律为止以前使运用思维是研究停顿下来,而定律因此也就永远不会出现。

对于缺乏逻辑修养和辩证法修养的自然研究家来说,相互排挤的假说的数目之多和更替之快,很容易引起这样一种想法:我们不可能认识事物的本质(哈勒和歌德)260。这并不是自然科学所特有的现象,因为人的全部认识是沿着一条错综复杂的曲线发展的,而且,在历史学科中(哲学也包括在内)理论也是相互排挤的,可是没有人由此得出结论说,例如,形式逻辑是没有意义的。──这种观点的最后的形式,就是“自在之物”。认为我们不能认识自在之物的论断(黑格尔《全书》第44节)。第一,是离开科学而走到幻想里去了。第二,它没有给我们的科学认识增添任何东西,因为我们如果不能探索事物,那么这些事物对我们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了。第三,它是纯粹的空话,永远不会被应用。抽象地说,这种论断听起来好像是完全合理的,不过让我们应用一下吧。如果一个动物学家说,“一只狗好像有四条腿,可是我们不知道这只狗实际上是有四百万条腿还是一条也没有”,那么我们对这个动物学家应怎样想呢?如果一个数学家先下定义说,三角形有三条边,然后又说,他不知道三角形是不是有二十五条边,那么我们对这个数学家应怎样想呢?如果他说二乘二好像等于四,我们又怎样想呢?不过自然研究家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在自然科学中应用自在之物这个词,只有在跨入哲学时才敢应用它。这就最好不过证明了:他们对这个词的处理是多么不严肃,而这个词本身的多么没价值。如果他们当真采取严肃的态度,那为什么终究要去研究点什么呢?

从历史的观点来看,这件事也许有某种意义: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去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才能认识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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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自然规律也越来越变成历史的自然规律。水在0℃和100℃之间是液体,这是一个永恒的自然规律,但是要使这个规律成为有效的,就必须有:(1)水,(2)一定的温度,(3)正常压力。月球上没有水,太阳上只有构成水的元素,对这两个天体来说,这个规律是不存在的。──气象学的规律是永恒的,但是,只适用于地球,或者只适用于一个具有地球的大小、密度、轴倾斜、温度,并且具有由氧和氮的同样混合体构成的大气以及同量的上升和下降的水蒸气的天体。月球上没有大气,太阳上只有由炽热的金属蒸汽构成的大气;所

以月球没有气象学,而太阳的气象学则和我们的完全不同。──我们的整个的公认的物理学、化学、生物学都是绝对地以地球为中心的,只是针对地球的。太阳、恒星、星云,甚至密度不同的行星上面的电和磁的强度的情况,我们还根本不知道。元素的化学化合规律,在太阳上由于高温而失去了效力,或者只是在太阳大气层边缘暂时有效,而这些化合物一接近太阳便又分解了。太阳化学正在形成中,而且必然和地球上的化学完全不同,它不是推翻地球上的化学,而是同它毫不相干。在星云中,也许甚至在65种元素中连那些本身可能也化合起来的元素都不存在。因此,如果我们要谈论对于从星云到人的一切物体都同样适用的普遍的自然规律,那么留给我们的也就只有重力,也许还有能量转化理论的最一般的提法,即通常所说的机械的热理论。但是,如果把这个理论普遍地彻底地应用到一切自然现象上去,那么这个理论本身就会变成一个宇宙系统从产生到消灭的过程中相继发生的变化的历史表现,也就是说变成了一部历史,在这部历史中,在每个阶段上都有不同的规律,即同一普遍运动的不同的表现形式起支配作用,从而作为始终具有普遍效力的东西留下来的就只有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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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学中以地球为中心的观点是褊狭的,被排除是合理的。但是,我们的研究再深入下去,它就越来越有合理性。太阳等等服务于地球(黑格尔《自然哲学》第157页)261。(整个巨大的太阳只是为小的行星而存在。)对我们来说,除了以地球为中心的物理学、化学、生物学、气象学等等,不可能有别的,而这些科学并不因为说它们是只适用于地球的并且因此因而只是相对的就损失了什么。如果人们把这一点看得很严重并且要求一种无中心的科学,那就会使一切科学停顿下来。对我们说来,只要知道,在相同的环境下,无论在什么地方,甚至在我们右边或左边比距离太阳还远一千万亿倍的地方,都会有相同的事情发生,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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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格里没有能力认识无限]262

耐格里,第12─13页

耐格里先说,我们不能认识现实的质的差异,马上又接着说,这种“绝对差异”在自然界中是不会出现的!(第12页)

第一,每一种质都有无限多的量的等级,如色彩的浓淡、软硬、寿命的长短等等,而且它们都是可以度量和可以认识的,即使它们是不同质的。

第二,存在着的不是质,而只是具有质并且具有无限多的质的物。两种不同的物总有某些质(至少在物体性的属性上)是共有的,另一些质在程度上有所不同,还有一些质可能是两种物中的一个所完全没有的。如果我们拿两种极不相同的物──例如一块陨石和一个人──来比较,我们由此得出的共同点便很少,至多只有重量和其他一些一般的物体属性是二者所共有的。但是介乎这二者之间还有其他自然物和自然过程的一个无限的系列,这些物和过程使我们有可能把从陨石到人的这个系列充实起来,并指出每一个物或过程在自然联系中的地位,从而认识它们。这是耐格里自己也承认的。

第三,我们的不同的感官可以给我们提供在质上绝对不同的印象。因此,我们靠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而体验到的属性会是绝对不同的。但是就在真理,这些差异也随着研究工作的进步而消失。嗅觉和味觉早已被认为是同源的、同属的感觉,它们所感知的属性即使不是同一的,也是同属的。视觉和听觉二者所感知的都是波动。触觉和视觉能很好地互相补充,以致我们往往根据某物的外形便足可以说出它在触觉上的性质。最后,接受所有这些不同的感性印象,对它们进行加工,从而把它们综合为一个整体的始终是同一个我,而提供这各种不同印象的同样也是同一个物,这些印象表现为这个物的共同的属性,从而有助于我们认识它。说明这些只有用不同的感官才能感受的不同属性,揭明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

这恰好是科学的任务,而科学直到今天并不抱怨我们有五个特殊的感官而没有一个总的感官,也不抱怨我们不能看到或听到滋味和气味。

不管我们向哪里看,自然界中任何地方都没有这种被认为是不可理解的“质上不同的或绝对不同的领域”。全部混乱都来自关于质和量的混乱观念。根据流行的机械观点,耐格里认为,一切质的差异只有能够归结为量的差异时才能说明(关于这一点,将在其他地方作必要的说明),或者说,这是由于在他看来质和量是两个绝对不同的范畴。形而上学。

“我们只能认识有限的东西……”(着重号是恩格斯加的。──编者注)[第13页] 这是完全正确的,如果进入我们的认识领域的仅仅是有限的对象。但是这个命题还须有如下的补充:“我们本来只能认识无限的东西。”事实上,一切真实的、穷尽的认识都只在于:我们在思想中把个别的东西从个别性提高到特殊性,然后再从特殊性提高到普遍性;我们从有限中找到无限,从暂时中找到永久,并且使之确立起来。然而普遍性的形式是自我终结的形式,因而是无限性的形式;它把许多有限的东西综合为一个无限的东西。我们知道,氯和氢在一定的压力和温度下受到光的作用就会爆炸而化合成氯化氢;而且只要我们知道这一点,我们也就知道:只要具备上述条件,这种现象随时随地都会发生。至于是否只发生过一次,还是重复发生过100万次,以及在多少天体上发生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自然界中普遍性的形式就是规律,而关于自然规律的永恒性,谁也没有自然界研究家谈得多。因此,当耐格里说,人们由于不愿意只去研究有限的东西,而是把永恒的东西和有限的东西混在一起,于是就把有限的东西弄得神秘莫测,这时他否定的不是自然规律的可认识性,就是自然规律的永恒性。对自然界的一切真实的认识,都是对永恒的东西,对无限的东西的认识,因而在本质上是绝对的。

但是,这种绝对的认识遇到一个明显的麻烦。可认识的物质的无限性,是由各种纯粹的有限性组成的,同样,绝对地认识着的思维的无限性,也是由无限多的有限的人脑所组成的,而人脑是彼此并立地和相继地从事这种无限的认识的,会在实践上和理论上做蠢事,从偏斜的、片面的、错误的前提出发,循着错误的、弯曲的、不可靠的道路前进,往往当正确的东西碰到鼻子尖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它(普利斯特列)263。因此,对无限的东西的认识受到双重困难的困扰,并且按其本性来说,只能通过一个无限的渐近的前进过程而实现。这已经使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说:无限的东西既是可以认识的,又是不可以认识的,而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耐格里以可笑的方式说出同样的意思:

“我们只能认识有限的东西,但是我们确实能认识进入我们的感性知觉范围的一切有限的东西。”(着重号是恩格斯加的。──编者注)[第13页]

正是进入我们的感性知觉范围的有限的东西以其总和构成无限的东西,因为耐格里正是从这个总和中提取他的关于无限的东西的观念。离开这个进入我们的感性知觉范围的有限的东西,他就根本不会有关于无限的东西的观念。

(关于恶的无限性本身,要在别的地方来谈。)

───

(在这种无限性研究的前面,有下列几点:)

1.空间和时间上的“微小领域”。

2.“感觉器官的可能有缺陷的发育”。

3.“我们只能认识有限的、暂时的、变换着的东西,只能认识等级上不同的、相对的东西,[因为我们只能把数学概念推用到自然物上,只能根据从自然物本身得到的尺度来判断自然物。我们不知道任何无限的或永恒的东西,任何固定不变的东西,任何绝对的差异。我们准确地知道一小时、一米、一公斤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我们不知道时间、空间、力和物质、运动和静止、原因和结果是什么。”[第13页]

这是老生常谈。先从感性的事物得出抽象,然后又期望从感性上去认识这些抽象的东西,期望看到时间,嗅到空间。经验论者深深地陷入经验体验的习惯之中,甚至在研究抽象的东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置身在感性体验的领域内。我们知道什么是一小时或一米,但是不知道什么是时间和空间!仿佛时间本身实实在在的小时而是其他某种东西,仿佛空间不是实实在在的立方米而是其他某种东西!物质的这两种存在形式离开了物质当然都是无,都是仅仅存在于我们头脑之中的空洞的观念、抽象。的确,据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物质和运动!当然不知道,因为物质本身和运动本身还没有人看到过或在其他场合下体验过;只有现实地存在着的各种物和运动形式才能看到或体验到。物、物质无非是各种物的总和,而这个概念就是从这一总和中抽象出来的,运动无非是一切感官可感知的运动形式的总和;“物质”和“运动”这样的词无非是简称,我们就用这种简称把感官可感知的许多不同的事物依照其共同的属性概括起来。因此,不研究个别的物和个别的运动形式,就根本不能认识物质和运动,并且通过认识个别的物和个别的运动形式,我们也就相应地认识物质和运动本身。因此,当耐格里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时间、空间、物质、运动、原因和结果的时候,他不过是说:我们先用我们的头脑从现实世界作出抽象,然后又无法认识我们自己作出的这些抽象,因为它们是思维的事物,而不是感性的事物,而一切认识都是感性的量度!这正是黑格尔所说的难处:我们固然能吃樱桃和李子,但是不能吃水果,因为还没有人吃过水果本身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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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格里断言自然界中也许存在着许多为我们的感官所不能感知的运动形式,这不过是一种可怜的遁辞,等于取消运动不可创造这个规律,至少对我们的认识来说是这样。要知道,这些运动形式是可以转化为我们能感知的运动的!这样一来,例如,接触电就容易解释了。

───

关于耐格里。无限的东西的不可理解性。当我们说,物质和运动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的时候,我们是说:宇宙是作为无限的进步过程而存在着,即以恶无限性的形式存在着,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理解了这个过程上所必须理解的一切。最多还有这样的问题:这个过程是同一个东西──在大循环中──的某种永恒的重复呢,还是这个循环向下的和向上的分枝。

───

恶无限性。真无限性已经被黑格尔正确地设置在被充满了的空间和时间中,设置在自然过程和历史中。现在整个自然界也融解在历史中了,而历史和自然史所以不同,仅仅在于前者是有自我意识的机体的发展过程。自然界和历史的这种无限的多样性,在自身中包含了时间和空间的无限性──恶无限性,但只是作为被扬弃了的、虽然的本质的但不是主导的因素。我们的自然科学的极限,直到今天仍然是我们的宇宙,而在我们的宇宙以外的无限多的宇宙,是我们认识自然界所用不着的。的确,几百万个太阳中只有一个太阳和这个太阳系,才是我们的天文学研究的根本的立足点。就地球上的力学、物理学和化学来说,我们是或多或少地局限于这个小小的地球,而就有机体科学来说,则完全局限于这个地球。但是,这对于现象的实际上无限的多样性和对于认识自然界来说,并没有本质的损害,正如对于历史来说,同样地并且在更大的程度上局限于比较短促的时间和地球上的一小部分地区,也是没有什么本质的损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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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限的进步过程在黑格尔那里是一个空旷的荒野,因为它只表现为同一个东西的永恒的重复:1+1+1……

2.然而在现实中它并不是重复,而是发展,前进或后退,因而成为必然的运动形式。撇开它不是无限的这一点不说,因为现在已经可以预见到地球生存时期的终结。但地球也并不就是整个宇宙。在黑格尔的体系中,自然界的时间上的历史是排除任何发展的,否则自然

界就不是精神的自我外在了。但是在人类历史中,黑格尔承认无限的进步过程是“精神”的唯一真实的存在形式,只不过他幻想这个发展有一个终结,这就是黑格尔哲学的确立。3.还有无限的认识:事物在前进中所没有的无限,在循环中却有了265(数量,第259页,天文学)266。这样,运动形式变换的规律便是无限的,自我闭合的规律。但是这样的无限性又被有限性所纠缠,只是一段段地出现的。1/r2也是如此。267

原文是德文

第一次全文刊载于《马克思恩格斯文库》1925年版第2卷

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553─586页

(选自《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10─34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6月第2版)

《自然辩证法》,是一部没有写完的著作,是恩格斯多年来对自然科学研究的总结。对19世纪中期的主要自然科学成就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进行了概括,并批判了自然科学中的形而上学和唯心主义观念。自然辩证法在恩格斯生前从没有发表过,在他去世后1896年发表了其中一篇论文《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1898年发表了其中另一篇论文《神灵世界中的自然科学》。直到1925年才在前苏联出版的德文和俄文译本对照的《马克思恩格斯文库》中全文发表。恩格斯原准备写成一部巨著,为此仔细研究了大量文献,写了十几篇论文和170多个札记。从1873年开始写作,1878年以前,他要写作《反杜林论》,因此只是为本书收集材料。1878

年以后,他开始正式写作,写了大部分论文和片段,并拟订全书计划草案,写了导言。1883年马克思去世,恩格斯全力于完成马克思的《资本论》出版校对工作,还承担起主要领导国际工人运动的责任,没有时间继续写作,虽然后来陆续还写到1886年,但再没有能继续写,直到1895年他去世。目前出版的是基于恩格斯遗留下的四束材料,除去其中显然和《自然辩证法》无关的几篇札记,共包括十篇论文,169段札记,两个计划草案,共有181部分。其中包括辩证法、数学、力学和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社会科学等各方面的内容,对物质运动形式的分类,对科学历史、自然科学和哲学的关系等的见解。全面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用辩证唯物主义方法对自然科学研究的观念,对过去自然科学发现的总结和对未来科学发展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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