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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虎》幽暗的印度——2008年布克奖得主阿拉文德·埃迪迦其人其作

T F渔N s U汀I oN S译林外国文学大奖点击171《自老虎》:幽暗的印度

——2008年布克奖得主阿拉文德埃迪迦其人其作

英国当地时间2008年10月1413晚,33岁的印度作家阿拉文德埃迪迦(A r avi nd A di ga)以其《白老虎》(The W hi t e Ti ger)荣获2008年度曼布克奖(习惯称为“布克奖”)。

阿拉文德埃迪迦1974年生于印度东南部泰米尔纳德邦的港口城市马德拉斯,15岁移居澳大利亚。他在印度和澳大利亚接受了基础教育,后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英国牛津大学接受大学和研究生教育,专业是英语。曾任《时代》杂志驻印度记者,也为《金融时报》、《独立报》、《星期日泰晤士报》等报纸撰稿。2005年辞去《时代》杂志的专职记者工作,做自由撰稿人,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写作。目前居住在孟买。《白老虎》是其第一部长篇。曼布克奖评委会主席迈克尔波蒂略在谈到这部小说最终获奖情形时说,虽然经过“充满激情的辩论”后评委们意见仍未能统一,但它还是赢得了足够的支持,“不是妥协,而是公平投票的结果。”毕竟,“这部小说在许多方面都很完美,很难找到其结构上的瑕疵。”波蒂略称赞埃迪迦“承担了一项异乎寻常的任务——他赢得并维持了读者对一位十足的恶棍那样的主人公的关注”。他还说这部作品向读者展示了一个他们所不太熟悉的印度的一个侧面,即它关注了“重要的社会问题:贫富分化和全球性的问题”。这部书缘于埃迪迦作为记者的所见所闻——印度享有特权的中产阶级和下层阶级的生活状况。在接受采访时,他说:“阶级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创作话题。人们对巨大的阶级差别不感兴趣,但它却是一个亟待关切的问题——因为恐怖主义和不稳定等其他问题因

祝平

其而生。”他还说,“贫富之间正发生着非同寻常的变化。从前,富人和穷人之间至少有一种共同的文化,但现在那已慢慢销蚀掉了。”

《白老虎》的主人公叫贝拉姆霍尔威,是班加尔罗的一位企业家。班加尔罗被称为印度次大陆的硅谷和“电子城”,科技和经济非常发达,是印度的富庶之地,更是“新印度”的代表。故事讲述贝拉姆从一个贫困村庄的人力车夫的儿子如何通过欺骗、背叛、狡诈和谋杀“成功”地从幽暗走向光鲜的经历。通过他的个人经历,读者看到r外人难以见到的方方面面的真相:蟑螂肆虐的肮脏之地、现代明亮的企业呼叫中心、娼妓、宗教朝拜者、古老传统、网络文化等。当然,最触目惊心和最令人担忧的还是贫富差距。幼年的他就生活在这黑暗地区,过着极为贫困的生活。村庄的经济命脉被四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控制着。绰号为“鹳”的家伙是个大胖子,粗壮的胡须中间弯曲,尾部锋利。他拥有流经村庄的河流。“每位渔民每次从那条河里打的鱼他都截留,他向经河进村的渔船收过路费。”“鹳”的兄弟拥有村里所有的好土地。如果有人想在他的土地上干活,那么你必须卑躬屈膝地求他,还得接受他一天一结的可怜的工资。“从女人身旁经过时,他的车会停下来,车窗也会摇下来。他会露齿而笑,鼻子两边各有一颗牙齿,又长又弯,像小象牙。”人们称他为“野猪”。“乌鸦”拥有最差的土地,即那些渡口周边的干燥的岩石坡地。“他向在那里放羊的人收费。如果他们没钱,他就用他那鸟喙啄进他们的后背。”最贪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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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是“水牛”,他是个路霸。人力车夫因为用了路就得留下买路钱——而且不能少于他们收入的三分之一。

贝拉姆的父亲是个穷拉车的,形容枯槁,“脊椎像打了结的绳子”,满身刀伤、疤痕和鞭痕。可怜的车夫们大热天把人力车停在茶室外,等着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乘客来乘坐。茶室不允许他们坐在为客人准备的塑料椅子上,所以他们只能像印度的所有仆人那样卑躬屈膝地蹲着。但贝拉姆的父亲还比较有骨气,宁愿站着。后来作为“负重动物”的父亲积劳成疾,和自己妻子一样死于肺结核。出身在如此贫困家庭中的贝拉姆却聪明不凡。如果印度的芸芸众生是常见的黄斑老虎的话,那他则是因黄老虎基因异常所致的“白老虎”,“一代才出现一次”,极为罕见。然而,他最初连个名字也没有,家人和村民只称他为“男孩”,后来上学时老师才给他起贝拉姆这个名字。老师告诉他“贝拉姆”是克利须那神的伙伴。了解印度文化的读者都知道,克利须那神是印度三大神之一毗湿奴的主要化身,代表着“黑天”和“黑暗”。老师意在说明这孩子来自“黑暗”之地,是黑色的代表。父亲指望他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他自己也梦想能像牧猪人的儿子维杰那样有出息,而维杰不过是一个乡村公共汽车的售票员,有一身制服、一张薪金支票和用来招呼乘客上下车的闪闪发光的哨子。然而,学校教学质量很差,同学之间还常有恃强凌弱的情形发生,而且,老师因发不起工资就贪污政府补贴学生的饭钱。由于种种原因,贝拉姆最后还是不得不辍学了。他先到茶馆做小工——抹桌子,砸煤块。然而,在那里,天赋和心气很高的贝拉姆闷闷不乐,而且受尽奚落。有孩子会大声问:“什么东西一代才出现一次?”另一个孩子会大声回应,只不过答案不是“白老虎”,而是“砸煤块的”。后来因被本村首富雇为他儿子阿沙卡沙玛的司机,贝拉姆才终得时来运转。

在做司机期间,他目睹了印度城市中令人发指的不公正、肮脏的腐败和弱肉强食。有人告诉贝拉姆,在路上开车就像在各种野兽出没的“丛林”一样,“一个好司机得发出咆哮才能向前进。”到了大城市德里后,他发现那里的中产阶级和下层阶级的鸿沟同样极为巨大。“没有奴仆的美国或英国富人甚至都不会明白什么才算好日子。”富人们像国王一样生活在闪闪发光的新世界,而奴仆则对主人们的任何心血来潮都得做出迅速反应,甚至代主人坐牢。埃迪迦向读者展现了这样一幕:“在绕着公寓散步时,胖子们会让他们的瘦仆人手拿矿泉水瓶子和干净的毛巾站在他们经过的各个点上。每次绕房子一圈后,他们就会在仆人那里停下来拽过瓶子咕嘟咕嘟喝一气,拽过毛巾擦几擦——然后开始第二圈。”他还看到了他的主人贿赂政府要员、交换女人、酗酒、帮助维持“大鸡笼”(即束缚印度穷苦百姓的主仆制度)。

贝拉姆的老板阿沙卡在德里做生意。虽然在美国浮光掠影地接受过一星半点的自由思想,也口头上表达过对贝拉姆的善意,但更多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会对贝拉姆产生毁灭性的后果。贝拉姆虽表面上对主子卑躬屈膝,拍马逢迎,悉心侍奉,从不把内心的憎恨表达出来,但他心里明白,阿沙卡必须为他先辈所作的恶而遭惩罚。贝拉姆还逐渐学会了偷取汽油占为己有,学会了腐败的游戏规则,同样也找到了逃出“大鸡笼”的途径。他最终谋杀了自己的主人,攫取70万卢比,在“新印度”班加尔罗开起了一家大型出租车公司。

埃迪迦在接受采访时曾向公众交代过他刻画贝拉姆这个形象的初衷:“我想描写一个印度下层阶级的人物——或许超过4亿,他们被经济繁荣所遗漏,在印度出品的电影和书籍中也不见踪影。我的目的是用我所见到的人的不同侧面来创造一个在印度随处可见,但以前的印度文学中从未有过的人物:他的道德品质似乎每分钟都在变化,一分钟前还是可信赖的,一分钟后却不值得信赖。他体现了当今印度生活的道德矛盾。”的确,按照贝拉姆的逻辑,贫穷使人堕落,贫穷造就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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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虽然贝拉姆本人可以算得上一个怪胎,但读者似乎对他又充满同情。埃迪迦创造了一个机智而又有些疯狂的人物,如狄更斯笔下的皮普那样令人难忘。

埃迪迦还对一个司空见惯的形象做了深刻的思考,即印度的主仆关系。他的“大鸡笼”隐喻值得深思。鸡守着鸡笼,在不远处就能看到自己的同类被杀戮,但鸡们依然不反抗,给它们自由也不要。“以前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少的人欠这么多人的情形……你可以把解放的钥匙放在一个人手里,但他会诅咒着将钥匙扔回。”为什么印度如此巨大并还在扩大的贫富差距没有导致像南部非洲和拉美国家那样的高犯罪率?是不是因为富人虽然雇用大量用人,而用人却可以经常随便进入主人家,使得用人总的来说一直很忠诚?是什么使得印度的阶级体系正常运转?在什么条件下它或许可以垮掉?埃迪迦设想了一个让德里的用人偷走主人的钱财并残忍地将其谋杀的故事。为什么仆人不反抗?贝拉姆很愤怒。他是个白老虎,与众不同,他要反抗。然而,吊诡的是,要想反抗,他只得采取极端的形式。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埃迪迦说《白老虎》是一个人追寻自由的故事,以及追寻那些自由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小说的主人公贝拉姆霍尔威是一位不引人注目的底层阶级的成员——他是数以百万计的在经济迅速繁荣过程中被忽略的印度穷人之一。小说试图赋予这些人文学声音,穷人一直在我们时代的叙事之外。”不可否认,电子产业、软件外包业、宝莱坞的电影业等各行各业共同推动印度G D P高速增长,世界和印度都津津乐道印度的“经济奇迹”。然而,埃迪迦想提醒世人不要只看到“光亮”的一面而忽视“幽暗”的一面。

贝拉姆家的姓霍尔威(H al w ai)其实是印度一个从事糖果业的种姓,但其词源可追溯到印地语中的hal w ahi,意为“犁田的人”。这个故事或许可以说是一个“犁田的人”转变为“企业家”的隐喻,不过其转变的手段是谋杀。谋杀自然是违法的,非道德的,但作者是不是想提醒那个“光明”的印度要对现有的社会制度作必要的变革?贝拉姆老早就意识到,“违反这个国家的法律是企业家的特权。”但如果不尽早变革,恐怕违法就不仅仅是企业家的特权了,穷人也将被迫“违法”,到那时杀死雇主的就不是一个贝拉姆了。作者对此很是担忧。所以,当有人指责埃迪迦采用的是假洋鬼子式的“局外人”视角,专门描写印度的黑暗面,是对印度的背叛,他才理直气壮地反驳说他这才是真正地爱印度。

《白老虎》曾被评论界誉为“有关变化中的印度社会的机智寓言”。针对这种评论,埃迪迦在入围布克奖大名单接受采访时说:“《白老虎》不是政治或社会声明。它是一部小说,其目的是要引起读者思考和娱乐读者。叙述者是一个有污点的人——一个谋杀者,他的观点当然不是我的观点。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要读者思考。我越来越相信作为印度中产阶级生活的基石的主仆制度正在土崩瓦解,而它的崩溃又会带来更多的犯罪和不安定。这部小说是一幅濒临动荡的社会画卷。”

埃迪迦无疑受到过描写美国黑人遭遇的美国黑人作家理查德莱特、詹姆斯鲍德温和拉尔夫埃里森的影响。他们笔下的黑人生活是悲惨的,黑人是当时美国社会中的“看不见的人”。在埃迪迦笔下,印度穷人恰如美国黑人一样,是“看不见”的。以前有上千个种姓,现在只有“大肚子”和“瘪肚子”。人也只有两种命运:吃或被吃。而且,埃迪迦笔下的印度完全陷于腐败、贪婪、非人性和绝对不平等状态之中,无可救赎。可以说《白老虎》剥掉了“上升的印度”的“经济奇迹”假象,为读者提供了印度的另一个真实的侧面,是对“闪光的印度”之说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

(本文得到江苏省高校“青蓝工程”资助)

(祝平:苏州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邮编:21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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