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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猎鹰人

最后一个猎鹰人

目录

前言 (1)

内容简介 (2)

一、狩猎人家 (2)

二、久远的祖先 (9)

三、抓鹰手艺 (14)

四、手巧不如家什妙 (27)

五、鹰人如是说 (54)

六、猎人的故事 (58)

七、和猎人相处 (66)

八、猎屯的狩猎 (71)

九、留给你的北方(后记) (81)

前言

鹰,是北方民族心中的神乌,驯化猎鹰,是满族人古老的传统技艺,其渊源可追溯至满族的先民女真人。女真人狩猎以鹰犬为伴,他们把猎鹰叫做“海东青”,意为“从大海之东飞来的青色之鹰”,驯鹰的传统在这里流传了近千年。

长白山里有一个叫渔楼村的满族村庄,曾是金代文明的发祥地,顾治十四年,清廷在乌拉地区设立了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自此,为清廷驯养猎鹰并进贡就成为渔楼村满族男子光耀门楣的使命。

几百年间,渔楼村传承了古老的渔猎文化,培养了诸多驯鹰和养鹰能手。至今这里300多户满族人家仍保持着捕鹰、驯鹰、养鹰的传统,全屯有鹰把式20余名,其中年龄量大的老鹰把式奚昆已100岁,渔楼村已成为中华民族古老生态基地,并且有了另外一个名字一鹰屯。

现今鹰屯最优秀的鹰把式是赵明哲,他已被认定为中国民间文化“海东青驯养”的杰出传承人。赵明哲老家伊尔根觉罗氏(赵姓),满族镶蓝旗,家族从先祖时起就为朝廷捕驯海东青,贡鹰和用鹰狩猎。他从小聪明勇敢,不到10岁就和爷爷上山捕鹰驯鹰,13岁就能自己独立摘鹰驯鹰并用鹰狩猎。他捕鹰,驯鹰,使鹰,架鹰技术极其娴熟,亲自接触过著名的海东青极品白玉爪,在大东北十分出名。80年代初和90年代中期,香港凤凰卫视和中央电视台“探索与发现”栏目均根据他捕鹰与驯鹰生活作过专题节目,已在世界上产生极大的影响。现在养鹰虽然不再是为了狩猎,但是多少年来,他已经与鹰结下了不解之缘。驯鹰、养鹰已

经成为他生活中难以剖舍的内容……

内容简介

本书是民俗学家,作家曹保明通过两年间对著名的“鹰屯”——渔楼村的调研和采访,量新完成的纪实文学著作,书中围绕赵明哲家族的鹰猎历史、传统技艺和现今生活方式,生动而翔实地记录了东北鹰猎文化的传承发展过程,以及人与鹰相依相存的质朴的生命情结。现赵明哲已被认定为中国民间文化“海东青驯养”的杰出传承人。尽管鹰猎文化不可避免地面临正在消亡的危机,但他仍然极其艰难地与鹰生活在一起,保护着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努力将祖先的记忆传承下去。作者简介

曹保明,1949年9月1 1日出生于黑龙江省,毕业于吉林大学中文系,致力于东北地域特色的习俗挖掘与研究,迄今已出版作品50多种1000余万宇。现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吉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吉林省文联副主席,《民间故事》杂志社社长,主编。30多年来,曹保明为了发掘和抢救东北地方民族文化遗产,遍访民间,深入山野村落,广泛搜集了大量珍贵的民俗史料和创作素材,以纪实文学形式全面反映了东北历史上的淘金,挖参,渔猎,狩猎、木帮、土匪、店铺等行业的变迁和习俗,在国际民俗研究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其手稿已于2002年无偿捐赠给长春档案馆。

一、狩猎人家

在农历寒露快要到来的这个季节,这个叫赵明哲的人显得极其急躁和不安。他每天不断地数着天上云彩的块儿数,观察着云的厚度,分析着风吹云走的速度。村里人知道,他是在盼着草开堂。

草开堂就是下霜。

在东北,大自然的变化非常明显,人们俗话叫应节气,特别是秋天。

秋天,大约是在秋分前后,几场秋雨过后,天渐渐地寒凉了。风吹落树上的叶子,并拨薄天上的云层,把一块块的云片迅速刮走。这一切都告诉人们,快到草开堂的时候了。

草开堂是残酷的季节,往往在一昼夜间,寒霜就使万物凋零,树叶飘飞,青色褪尽,遍野枯黄。

东北把寒霜叫酷霜、毒霜。酷,是指霜非常残酷,来得迅速,让人和一切生灵措手不及。往往头一天或一袋烟功夫之前万物还翠绿,可转眼之间自然植物的生命就消尽了,这就是寒霜的酷性。毒,是指霜的无情。大自然特别是地上的草往往还来不及结籽和成熟就永远完结

了……

大自然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预示着一个结束和一个开始。就像寒霜使万物萧索的日子,植物都枯黄蔫死了,可动物却到了捕食的黄金季节。霜落草死突然间使大地变得宽绰亮堂了,荒原四野开阔,一切生灵都可以目穷千里观察自然,追踪它要捕获的猎物以准备度过即将到来的严酷的寒冬。

北方的四野充满了生机,经霜半死的植物在挣扎着复活,依靠晌午的有限的阳光企图疗好冻伤的肌体。各种动物都出动了,寻机填饱自己的肚子或带回一些食物回到自己的巢穴。这时候,北方的人也被寒霜激励起来了,如赵明哲。他要在万物大捕食的季节里去捕捉一种动物,因为捕捉它只有在这个季节。

一进入这个季节,每天后半夜赵明哲都睡不实。他早早起来,蹲在院子里的草垛前看天。

东北的霜总是在后半夜下来。四野漆黑一片,只有他手上端着的烟锅里的火一红一亮。他的旁边,是一个一个空空的木架,那木架上曾经托着他的家族几百年的残梦……

突然,他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买豆腐的儿子回来了。

儿子赵继锋端着豆腐盆站在爹身后,说:“爹,现在草开堂啦!”

明哲故意问:“你咋知道?”

儿子回答:“手端豆腐盆,冻手。”

“是轧骨凉吗?”

“是那种轧骨凉……”

老练的爹在黑暗里,得意地笑了。其实他早已从烟袋锅的烟杆凉度中判断出,夜里子时,北方的霜已经来了。他从心里对儿子如今会掌握和判断时令和节气的本领佩服起来。但他不能当儿子面夸儿子。

他在脚前的一块石头上磕磕烟锅里的烟灰,对儿子吩咐道:“快!让你妈烧火做饭,咱们俩准备网。吃了饭,咱们快上山。抢占头一片山场子……”

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爷俩个在自家的仓房和院落里忙碌起来,准备着木杆和套网等狩猎工具而其实他们也知道,在这时这屯子的其他人家也在这样忙碌着,他们都是在自觉不自觉地重复着一种习惯,一种古老而久远的习惯……

(一)鹰屯来历

这个地方,叫鹰屯,在中国的东北。

只要你来到东北,只要你来到长白山区,只要你细心地向东北人打听那个叫“鹰电”的地方,人们就会指点给你这个小村屯。

发源于长白山的松花江穿过莽莽林海奔流而下到420公里的地方,大江突然变成了垂直南北的走向。南望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属于长白山余脉的庆岭和龙潭山,北是兴安岭的张广才岭接近舒兰的岭脉,而西和西北则开始渐近吉林省西部嫩科尔沁草原入口。穿越森林的松花江水清澈而凉爽,沿途把森林、湿地和草甸上的腐质带入水中,于是使江中的鱼繁殖加快。自古以来,如“三花”“五罗”“十八丁”鱼种繁多,更珍贵的是鲟。鲟,叫鲟鳇,又称黑龙江鲟,当地人一般统称为鳇鱼。它是东北沿江渔民世代捕捞的主要鱼类。

鳇鱼是洄游性鱼类。它的繁殖习性与鲑鳟鱼类相同,但生长十分缓慢。由仔鱼长为成鱼大约需要二十多年时间,体重超过千斤的寿命已在百年以上。它习惯沿河上溯至源头冷水处产卵,待幼鱼孵化后长至近百斤时会沿河而下,游向大海,民间把这种鱼称为“其黧鲋子”。这种鱼在大洋中待性成熟后,再从大洋游回近海,于是沿着养育过它的母亲河洄游到老家繁殖后代,因此常被当地人捕获。

天聪五年(公元1613年),清太祖努尔哈赤率兵经过此地,一见这儿鱼多,就下令在此盖一楼存放鱼网,从此“渔楼”这个名字就出现了。渔楼这一带,宽阔的松花江到这里显示出自己的独特风采。夏季,从上游江水带下的季风迅猛地吹刮着渔楼北岸,使这儿的古台地渐渐变得平坦:秋冬,来自嫩科尔沁草原的寒风,又把江水吹向右岸,使得江的左岸草甸显得空旷而开阔,于是江湾台地处就长起了茂盛的柳树,这一带便被称为柳条通。

柳条通是东北森林江河与平原交汇处一种独特的地貌,也是北方特有的湿地型草甸。

夏季,这种森林和草原交合处的柳条湿地里各种食鱼食虫的小动物迅速繁殖起来,野兔、野鸡、水鸭、地鼠遍地皆是,特别是在北方出名的水獭和旱獭也在这儿占领了地盘。冬季,来自于渔楼的土岭把季风拉向南岸,这一带又形成了一处天然的避风港,许多来不及迁徙的鸟儿甚至在这一带越冬。

就这样,渔楼这一带就成了各种动物理想的生存之地。在各种动物争相来长白山和嫩科尔沁草原交汇处的渔楼一带繁衍生息时,一种奇特的动物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了,那便是鹰。

鹰鸟北方民族称其为海东青,是天空中飞翔的猛禽,它喜欢捕捉活的小动物食血食肉而生,于是长白山和嫩科尔沁草原交汇处的渔楼湿地和江边草甸一带竟然成了它们的首选之地。这些生于遥远的鄂霍次克海以北的大鸟竟然每年秋冬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北方飞来,到这一带的岗岭和湿地草甸捕食。春天,它们再飞回北方的海洋孤岛上的悬崖处去产蛋生崽,就这样不辞辛苦地一辈一辈地延续着一种生存规律。

就像人有记忆一样,其实鸟也是有记忆的,这种北方的海东青每年都不误季节,准时从北边飞到渔楼,因此这一带有一句俗语:二八月过黄鹰。是指这里每年阴历的二月和八月,

是天上的鹰飞来飞去的时候,而它们喜欢栖息的地方就是渔楼一带,于是渐渐地,渔楼一带产鹰、出鹰这种印象在人心里形成,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渔楼叫成鹰屯了。

(二) 一个衙门与鹰屯

单靠鹰记住这里的地理环境,喜欢来这儿生存被叫做鹰屯,这只是原因之一。事实上,从远古时起,世居吉林地方的部族向中原王朝进送贡品在周秦以来就形成了惯例。那时候,居住在不成山(今长白山)以北的肃慎,挹娄族就向中原王朝进贡了“格矢石磐”(一种弓箭类的战争武器)。

北魏时,勿吉族的贡品主要是马匹,甚至一年两贡。到唐时,摩羯诸部的贡品已有鲸鱼儿、鱼睛、貂鼠皮张和战马。到了宋辽时期,女真贡辽的主要物品为马和貂皮。清代,入主中原的满族作为统治阶级,宫中的所有祭品、用品均采自于自己的故乡——东北吉林。包括春秋两季的贡品,贡品又分月贡,岁贡和万寿贡,等等。

其贡物也包罗万象。

如人参。

挖出后,先放在一张地苔鲜上,然后打包,称为“人参包子”。捆扎好后,待机送往北京紫禁城。

如猴头蘑。

鲜时上山采来,然后“阴干”。

阴干,指不在烈日下暴晒。而是放在小窝棚里,放上架杆,让大自然的风将其吹干,然后装入“花篓”,待秋后送往京城。

从前,北方民族对山野菜的采制和加工已有了相当高超的技能。他们能将诸多的山野动植物加工保存好,然后送往京城。还有把蒿。

这是一种独特的“香蒿”。它的主要用途是在炖东北的一种山鱼时作为调味品。

在东北民间,人们常说的一句俗语:

关东山,真奇怪,

山里的蒿子论斤卖。

就是指这种“把蒿”。把蒿在夏秋开出一种小粉花,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它的茎和叶如放在山鱼中去炖,其纤维中的叶质便会和山鱼产生出一种混合物质,使鱼肉奇香无比,因此在很早就成为朝廷的贡品。

还有“年息香”。

年息香是朝廷从事祭祀活动时点燃的一种香。这种香,是由长白山里的一种植物——“年

息”加工而成。

年息长在山坡和河谷的朝阳地带。酷似金达菜花,又称“达子香”。植物旺盛期山里到处飘溢着它浓郁的芳香。夏秋割下,风干后,用一种“铁碾子”将它碾成末儿,然后做成“香”,用来从事祭祀活动。

这种香点燃后,烟中飘荡着浓浓的山野气息,是满族祭祀祖先活动时的主要用品。还有“东珠”(松花江里产的一种珍珠)……

所有的贡物,都要由——打牲乌拉衙门筹办。提起“乌拉”一词,在东北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先有吉林市,后有长春市;先有乌拉,后有船厂(吉林市)。可见“乌拉”一词的古老和久远。

乌拉,又叫吉林乌拉,满语,沿江靠川之谓。是说,在松花江边上有个叫乌拉的地方,那就是吉林(今吉林市)—带。由于这儿江宽水阔,明永乐年间朝廷在此造船以抵抗从北部边境入侵的罗刹(俄国侵略者),从此得名“船厂”。

又由于清顺治年间满清入主中原把东北作为它的后勤贡物基地,于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就设在了吉林的乌拉街(衙门所在地),统管着东北的经贸和边务。

那时,乌拉街打牲乌拉衙门官位高居三品,与曹雪芹祖父所管辖的江南织造一起构成中国四大贡物基地,维持着中原王朝的生存命脉,而唯独东北的吉林打牲乌拉衙门归顺朝廷内务府管辖。占林打牲乌拉衙门权大地广,除了管辖吉林地面一任物产外,还管辖着北至鄂霍次克海以北的库叶岛和东至海参崴(今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一带等广大地区。

消时期的重要驿站,由北京东直门出发,经43驿到达终点尼什哈驿站(今龙潭山),董要是为把朝廷的“火信”(头等重要的信息和命令)传送到北方,同时也把堆集存这里的“贡品”、“物品”运往中原。

在所有的贡品之中有一样很重要的贡品,那就是鹰——海东青,以及由海东青捕获的大量的天鹅的绒毛织做的白玉衫和白玉帽,而这个繁重的贡物任务就落在了由乌拉衙门管辖的“鹰电”人身上。于是,几乎在几百年间,当鹰作为朝廷的主要贞物不断被捕捉和送往朝廷的历史岁月中,乌拉街的衙门大员几乎天天不离鹰屯,他们要鹰,朝廷要鹰,中原要鹰,这使得东北地区这些捅鹰八旗牲丁们连做梦都在和鹰搏斗……

(三)人鹰与共的黄金时代

东北民族在久远的生存历程中面对自然,面对族与族、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生死存亡和撕杀,他们往往去寻找精神上的一种崇拜和依托。

从远古时起,北方民族就知道在大地上寻找生命力最强的动物作为自己的偶像。

这偶像是什么呢?

《汉书·匈奴传》载:

周穆王伐畎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

《多桑蒙古史》载:

成吉思汗在其教令中嘱诸子练习围猎,以为猎足以习战。蒙8人不与人战时,应与动物战。故冬初为大猎之时,蒙古人围猎有类出兵…”

而主要的作战对象,就足凶狠的苍狼。

北方著名民族文化人类学专家富育光先生,在他的《萨满论》中写道:

……满族和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一些萨满所崇敬的黑狼神,它是勇敢无敌、嫉恶如仇的除恶驱暴的萨满护神与助手,凡是遇到凶险、奸猾、夜间施暴的魔怪,都要委托它用智勇在黑暗中吞噬。它是疯狼,然而它也是恶魔鬼魂的杀手……

十二、十三世纪的北方,崛起的北方民族突出感受到自己生存的艰难,他们要抗争和生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观察着周边的自然,希望有一种力量进入到民族的肌体。北方民族首先注意到了身边的狼。

在北方的土和草中生出的动物——狼的生存耐力引起了北方民族首领的高度注意。那是一些精灵一样的动物。它们面对困苦,视死如归而且不屈不挠。狼族中的亲情友爱、狼与草原万物的关系和情感,都给北方民族以深深的启迪和感悟。于是,他们从心底生出一种愿望——崇拜它。

崇拜使诸多的传奇出现了。

鸟孙王号昆莫,昆莫之父,匈奴两边的小国也。匈奴攻杀其父,而昆莫生,弃于野,鸟兼肉蜚其上,狼往乳之。

单于怪,以为神,而收长之。

此见司马迁《史记·大宛列传》。

同样是草原上的传奇:《周书·突厥》载:

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别为部落,后为邻国所破,尽灭。其族有一儿,年且十岁,兵人见其小,不忍杀之,乃刖其足,弃草泽中,有牝狼以肉饲之。乃长,与狼合,遂有孕焉。

狼,把人养大?人与狼,竟有血缘关系?

法国著名文化人类学家法布尔说,母性是使本能具备创造性的灵感之源。为此,母性唤醒最浑噩的智力,并令其萌发远见卓识……

当大量的关于人类与狼的关系记述见诸予各类文字记载资料中时,独特的长白山文化中

的记忆文化引起了专家学者的沣意。

记忆文化,就是非物质文化。

其实,人类的诸多文化,只有很少一部分被文字记载下来,更多的、更重要的部分是传承在人自身的生存形态上,那就是非物质的U头传承的文化类别。也就是记忆文化。而长白山文化中蕴藏着及其厚重、生动的非物质文化。可是,关于人与狼的深层关系的非物质文化,有吗?现,一只张开巨翅,抉摇九万里的神鸟,几乎覆盖了中华民族各个历史时期的天空。

在北方民族中,这只鸟也救下了他们的祖先。

同样在司马迁的《史记》之中,匈奴攻杀昆莫王之父,这时昆莫生,弃于野。先是有“鸟兼肉蜚其上”,然后才是“狼往乳之”。

这只鸟又是什么鸟?它为什么救人?

今天,我们翻开有关北方民族的重要历史著作,在《萨满教与神话》(富育光著,辽宁大学出版社1 990年版)中发现了这样的记载:

传说,在久远的历史岁月之前,人类正处于洪水时期,天下汪洋一片,不见土地的影子。这时天神阿布凯恩都力的旁边有一个侍女,天神就派她出去,救助天下受洪水之灾的人。

她来到人间,看到汪洋的底下,只有一块冰山小岛的一角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于是她就派小海豹去救出了他们。可是,救上岛也出不了茫茫的洪水和大海的包围,于是她又派鹰去,把他们二人叼到另一个小岛上,从此这儿的小岛上就留下了人种,鹰使人的生命留下来。

这个小男孩和这个小女孩后来成了夫妻,他们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

在这里,在茫茫的北方,达尔文和摩尔根的母性“本位”的生命观念有了最早的印证:在这里,歌颂了女阴,歌颂了母性,于是有了人的诞生。

可是接下来,洪水继续上涨,快淹没小岛了,是鹰把这个小孩叼到“山洞”。

祭鹰,其实也是在祭人,也是在祭神。

鹰神开始在人的观念中出现一种固定的模式。鹰的故事开始在北方具体起来,

一天,成吉思汗的十一世祖孛端察儿在山里走迷了路,他一个人孤独地走进孛儿罕山,独自生活,他养育了一只雏鹰。

后来,这只小雏鹰渐渐长大了。每天它都出去摘来肥美的山羊和其它小动物孛端察儿得救了。一年后,他回到了家。

别人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孛端察儿说,是鹰让他活下来。以后孛端察儿的后代繁衍起来,形成了孛儿只斤氏族。

孛儿只斤氏族为纪念这只鹰,封它为鹰神。

传说在成吉思汗登汗位以前,有一天他打猎回来,没想到他的义友扎木台安答在途中暗自挖下陷阱来害他。这时,走在途中的成吉思汗肩上的猎鹰发现一只小鼠钻进地面,鹰立刻下去掀起小鼠,这才露出下面的陷阱。因为猎鹰救助了成吉思汗,就是在今天萨满戴着的神帽上还铸有铜鹰,表示神鹰至高无上,居于神的头上……

乌德盖人萨满头上也饰有展翅的雄鹰。

虎儿年(1206年),成吉思汗在斡难河畔升起九足的旄纛,建立了蒙古汗国,号称成吉思合罕。在这个九足的旄纛上,就绣有鹰的图案,从此,汗国的鹰旗,几乎飘扬在半个地球上的天空。

北方民族日渐强盛和崛起,这使他们地上崇狼、天上崇鹰的观念越来越清晰,实现的目标也越来越奏效,鹰的文化观念铺天盖地般涌现开来。朝廷的官爷和贝勒肩上如果能站着一只苍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民族力量被唤起,他和他的家族也都能像鹰一样强大。于是朝廷用鹰的数量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高,鹰屯的地位就这样被历史凸显出来,而它的黄金捕鹰时期也便开始了。

透过今天人们所欣赏到的灿烂的鹰文化,也许人们一下子还感受不到鹰文化背后的残酷和血腥。

在北方,在茫茫的长白山老林里这个鹰猎屯中,捕鹰人留下了一段又一段悲壮而凄惨的故事和传奇……

二、久远的祖先

(一)先祖东归

东北的冬季,雪一落下,四野便荒白了。

风,整日把雪末儿卷起,刮向天空,就是太阳升起来,周边还是腺朦胧胧一片。

旷野彻夜地寒冷空寂。皑皑白雪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清,顺治二年,一伙人趟着大雪由西向东,奔这里跋涉而来,领头的是一个叫巴公生的老汉。

那年,巴老汉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手拄着一根木棍,长长的银须上结着灰白的冰凌,跟着他的是七八个年轻小子,他们的胡须和眼眉上也都结着冰凌和霜花。老汉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打遮阳向东遥望。

地平线上,在那灰白的雪原尽头,一条银子似的白线,闪着光泽。可是,只要风刮起雪

末儿,转眼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北方寒冬的特点。那细碎的雪气弥漫在空气里,使一切变得模糊。

老汉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有些昏花的老眼,自言自语地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孩子们,你们快好好看看,前边有没有一条白线!”

许久许久,当北方的老风吹刮累了,或许是风喘息的瞬间,雪雾沉落下去了,阳光渐渐透出冻雾,突然,遥远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那条白线……

古朴的农舍、院套、大酱缸,处处透出这个从前在迁徙和征战中的民族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特点。特别是关东山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养个孩子吊起来,十七八姑娘叼个大烟袋。粉坊、豆腐坊、冬包豆包讲鬼怪,过年杀猪炖酸菜,身穿旗袍更气派……

柴垛、大草垛,表明了这儿的民族依山而食、依草而居的生活习惯。

一座座的苞米“楼子”,把古朴的村落点缀得奇特、天然。

冬季大雪落下,江河封冻,人们就在冰冻的泡子上刨个“冰井”用来饮牛。

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民啊。

其实早在四千多年前的舜禹时期,松花江流域的广大地区就有肃慎人生活于此。唐朝时,这一带建立了被誉为民族史上“海东盛国”的勃海国,并创造了灿烂的古东北文化。契丹灭勃海后,黑水兴起,被契丹人称为“女真”。辽代时,黑龙江一带的生女真完颜部兴起,女真人的首领完颜阿骨打率众起兵反辽,建立大金国。元灭金后,在这一带设胡里改万户府。明朝时设塔山卫和乌拉卫,直隶遥远的奴儿干都司。

明初以来,黑龙江、松花江、辽河、浑河流域的女真部落经百年迁徙逐渐形成建州、海西、东海、长白山四大女真群落。海西女真又叫海西女真扈伦四部,即辉发、哈达、乌拉、叶赫四大部落。

15世纪中叶,女真各部落之间相互兼并争斗,具有雄才大略的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乘乱适时而起,以卓越的领导才能逐渐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并逐渐吞并了长白山部所属的珠舍里、讷音、鸭绿江三部。1603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创立后金,其势力范围以浑河流域为中心,西抵抚顺,东至长白山北麓和东麓,南抵鸭绿江。接着,建州女真开始了统一东北大业的思考。当时,女真首领努尔哈赤的首选之敌就是海西女真扈伦四部。努尔哈赤一边与四部中地位强大的乌拉卫首领布占泰联姻通婚,一边用不到十年的时间,一战灭哈达,二战克辉发,从而使乌拉和叶赫两部失去了两个有力的盟友,而这时的建州女真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乌拉女真。

当年的乌拉部在海西扈伦部中是实力最强的一支,又处于它的鼎盛时期。该部所辖地域辽阔,物产丰饶。乌拉都城经九代人的建设,已形成易守难攻之势,地处交通要道上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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