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茂生

牛茂生

作者李风玲

牛茂生，小名辅成，自1945年冬开始先后在马横岭、潘荒、黄龙庙沟等村担任小学教员，1947年5月，被任命为柳江村小学校长，7月份又调到汤阴县宜沟区公所驻地王下扣村任小学联校校长，同年11月8日，王下扣村民兵叛变投敌时被捕.他在敌人的酷刑面前，坚贞不屈，大义凛然，不幸被国民党惨杀于汤阴县城关大水坑，时年仅22岁.

牛茂生系鹤壁市大河涧乡马横岭村人。他出身在一个饥寒交迫的农民家庭。父亲牛连芳积劳成疾，常年卧病不起，全家人的生活重担，便落在了历尽人间沧桑而又任劳任怨的母亲一人身上，上山砍柴、挑水、烧火做饭、洗补交服，下地劳作，照顾丈夫和孩子。尽管勤劳善良的母亲没日没夜拼命苦干，还是保证不了全家几口人的温饱。这种艰难穷苦的生活，使茂生从小就养成勤劳善良而又爱憎分明的性格。到11岁时，他已能跟大人们一起下地干活了。盛夏季节，别人休息在田埂树荫之下，他这个小不点儿却顶着个大草帽蹲在地中央干活。

12岁那年，村上来了个教书先生，名叫肖随林，是邻村肖横岭村人。先生为人和蔼，对贫苦人家的孩子也很关心、爱护。这时的小辅成已有自己的是非观点，他恨这个不公的世道，恨那些欺压鱼肉百姓的有钱人家。他想上学，想学知识，想出人头地，想把母亲、把那些穷亲戚、穷乡亲们从水深火热的穷苦潦倒中解救出来。于是，他向家人提出上学的要求。得到家人的同意后进了学堂。他知道家人让他上学很不容易，所以学习很用功。勉强上了两年，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辅成才不得不辍学下地参加劳动。

家里地里的活，只要他能干动的，他都去干。14岁就能扶犁耕地，完全是一个"大人"了，但他并没有忘记读书，晚上一有空，他就挑订夜战，自学课本。

17岁那年，他成了家，妻子是本乡小河涧村人。岳父家同样穷，一家祖孙三代12口人住在3间冬漏雪、夏漏雨的破草房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亲家虽然相互帮扶，可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帮也无济于事。

1942年前后几年间，豫北大旱，地里庄稼颗粒不收。饥饿威胁着辅成全家人的生命。辅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垮。母亲和妻予为了辅成能填饱肚子，叫他到白土坡那边，即现在的河口北沟、西沟砍柴时，到自家的柿树上摘些小柿包，回家后辅成熟给他吃。一顿就吃一小漏筐辅成柿包，喝两碗稀菜汤。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向富户家借点粮食，也不好借，就是能借一点，几年不收颗粒粮，拿什么还债?怎么办?全家人商量来商量去，只得准备外出逃荒要饭。

1943年7月的一天，一家人正说着外出讨饭的事，只听得外面一阵慌乱声，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儿，突然闯进来一伙日本侵略军。一个头戴钢盔帽的日本兵见棚子下面有头小毛驴，抢前牵起就走。本家的二嫂见势不妙，知道日本兵既抢东西又抓人，赶紧让辅成和小弟买成从后墙跟的洞口钻出去逃走，然后用一块木板挡住洞口。另外几个日本兵没找到什么东西，又没抓住男人，见二嫂象在藏东西，就凶狠地用打火用的火柱还打带刺二嫂。二嫂咬牙忍着疼痛，胳膊被刺得鲜血直流。后来二嫂伤好后，身上还留着一道道深深的伤疤。

辅成家把仅剩的一头牛也卖掉了，准备逃荒时作盘缠，可还是让日本侵

略军从驴槽底下搜出给抢走了。实在没法生活下去了，辅成只好忍痛，把妻

子娘家赔送的柜子也卖了。这也没维持多久，家里能吃的、值钱的都弄光了。全家人被逼无奈，只得于1943 年10月9日，辅成带妻子、小弟3人逃荒要饭到

山西杨家岭和四洼一带。那时，山西也是穷人多，富人少，要饭也不容易。

有时一天一顿饭也要不上，有时去人家黑豆地里的牛蹄印坑里掏出点豆叶，

拿回来煮煮吃。夜里3人就住宿在村边阴冷的小土窑里。

1944年春上，辅成听说河南年景有好转，便打算回家。盼到收麦前，辅成

和妻子及小弟讨饭回到了家里。家境依旧很凄凉， 8 岁的妹妹七只已给了人，3岁的小妹换云和1岁的小弟都被饿死。全家抱头痛哭一场。

这时，他的家乡已来了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苦难深重的中国贫苦农民一旦有了救星，便会同心同德地团结在她的周围，并以强烈的阶级感情，开始同剥削阶级展开你死我活的斗争。深受地主阶级和封建主义压迫剥削之苦的辅成同志，在共产党的教育下，很快接受了革命的新思想、新观念。他努力学习刻苦钻研，进步很快。1945年冬，民主政府创办马横岭小学时，根据他有点文化基础，就让他担任了本村初级小学教员。

战争年代，农村的小学教员，既是教育儿童的先生，又是村里革命政权的工作员。他白天教书，晚上和村里干部一起学习文件，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和村干部一起发动群众搞土改。村里的土改运动步步深入，革命形势发展迅速。

辅成擅长音乐，能歌会唱。那时候，为唤起人民群众的觉悟，鼓舞革命斗志，在革命根据地流传着许多革命歌谣。辅成不仅教群众唱流传在民间的歌曲，而且还根据斗争形势的需要，编写一些群众易懂、通俗和充满乡土风味的歌曲，教群众学唱。这些鼓舞广大革命群众斗志的歌曲，在当时起了其它宣传形式所不可替代的作用。如他编写教唱的革命歌曲《十大劝》在全乡集会歌唱中，轰动全场，受到群众的好评。此歌在解放战争时期，在鹤壁一带传播很广，至今有的老干部还会唱。

他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他离开家乡被调到敌占区边沿地区工作时，仍不忘宣传革命。而且每逢往根据地送公粮时，一回到家就教儿童团员们学唱革命歌曲，讲外面革命斗争形势的发展及同敌人斗争的故事。

革命斗争形势的发展及自己的切身体会，使辅成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使劳苦大众得以解放，只有中国共产党，农民才能吃饱穿暖，它是人民的大救星。认识上提高了，行动上也就更加积极。他意志坚定，不向任何困难低头，只要是革命的需要，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

1945年农历12月份，辅成的妻子临床分娩了。深冬腊月，妻子睡在一个大土坑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补钉被子，冷屋冰坑，寒气袭人。孩子的尿布从被窝里拖出来时，已冻成冰块。可为了工作，他经常不在家，就是回来一趟，也草草地给妻子烧点草取取暖，便又急匆匆地工作去了。

从1945年冬到1947年5月，根据革命和工作的需要，辅成先后从自己家乡马横岭村调到潘荒村小学，深山区黄龙庙沟村小学教学，后又调到柳江村任小学校长。一年多的时间里先后调动了四个地方，他从没有讲过价钱，发过怨言。他

工作积极负责，生活艰苦朴素，且平易近人。不论调到哪个村庄，他都能和村里群众打成一片，时刻不忘进行革命宣传教育工作。他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尽心尽力，为革命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1947年6月，汤阴县全体教师在鹤壁集进行整风学习。7月份，辅成被组织上分配到汤阴县宜沟区公所所在地王下扣村任初级小学联校校长。

1947年3月中旬，豫北战役正式开始。刘邓大军以锐不可挡之势，先后解放了浚县、淇县、汤阴等地。正当刘邓围攻安阳之时，根据中央军委指示，为了缩短内线作战时间，做好全面战略进攻的准备工作，刘邓大军于5月底撤离安阳战场，强渡黄河向大别山进军。安阳之敌及一些还乡团又猖獗起来。宜沟王下扣村一带成了敌我争夺拉锯地区，敌我斗争频繁。在这种斗争复杂的形势下，组织上调辅成到王下扣学校工作，既是对辅成同志的信任和重托，也是对他的考验和锻炼。

辅成担任王下扣小学联校校长后，除兢兢业业地搞好本职工作外，还协助区干部，林县翻身队和村干部发动群众，进行反奸、反霸和土改清算运动。但是，由于王下扣村处于敌占区的边沿地带，又长期受国民党反动派及日本帝国主义的统治，村里的阶级斗争非常复杂，反动势力较强，以致家族宗派矛盾时常发生，封建迷信会道门活动猖獗，致使群众发动不起来，运动进展缓慢。看到这种形势，辅成心急如焚。为了协助区干部打开局面，他经常利用教书先生的身份和优势，结合斗争形势，向群众进行思想教育和革命宣传，不断深入到农民院舍，通过扎根串联的方式来发动群众起来同反动地主和封建势力作斗争。在区委领导下，王下扣村土改翻身斗争迅猛展开，并取得了一定的斗争果实。牛辅成在运动中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牛辅成由于教学工作出色，在进行反奸清算斗争中表现突出，光荣地被评为汤阴县第四区模范校长，受到区委和区政府的表扬和奖励。然而，他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敢于同敌人斗争的行动，却被地主反动势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他一口吃掉。土改翻身运动进入后期时，因王下扣村进行的不彻底，反动地主的气焰没有被打下去。他们为挽回失去的"天堂"，一方面表面上装死倒下，一方面暗中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扩大反动组织"南海会"，暗中进行反动宣传，收买我民兵、村干部中的不坚定分子，伙同汤阴县城牛茂昌的还乡团，伺机反扑，进行报复。

1947年11月8日下午4时许，反动的"南海会"信徒伙同一批叛变的干部、民兵，趁第四区区公所工作人员的麻痹大意之际，直奔区公所，把区公所密密地包围起来。这时牛辅成正在学校，他听到街上的动静后，从学校出来询问怎么回事。"南海会"的暴徒见到他分外眼红，便一轰而上，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当他看到4位被敌人捆绑着的同志时，才知道敌人来到王下扣。敌人遂又进攻区公所。区里的同志在敌人的突然偷袭下，进行了英勇顽强的反击。但敌众我寡，区里同志蒙受到重大损失。直到我援军即将赶到时，敌人不敢恋战，才向东逃窜而去。这便是汤阴历史上的 "王下扣事件"。这次事件，是一次沉痛的教训，区委书记肖流等10余名同志在事件中牺牲，8余人受伤。被捕的5名同志有3人被敌人杀害。牛辅成同志便是其一。

牛辅成被捕后，与敌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凶残的敌人用尽了酷刑，对辅

成施行了鞭打、马拖等残无人道的摧残。最后，气急败坏的敌人看到，终不能使辅成屈服，便残忍地将他杀害于汤阴县城关大水坑，时年仅仅22岁。

辅成同志是个平凡的人物，做着平凡的工作，一生中没有做出过惊天动地的事迹。但他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却默默无闻地为党和人民做出很多令人难于忘怀的平凡而很有意义的工作。他牺牲后，党和人民没有忘记他。1947年11月15日，中共汤阴县委在耿寺村召开追悼会，悼念在"王下扣事件"中牺牲的同志，县委对牛茂生同志作了高度的评价，祭奠了他的英魂。

人民将永远怀念他!

文章出自1993年中共鹤壁市委党史办公室编的《太行忠魂》